叶青舟再次苏醒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恍如隔世!
这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两边的高楼风格与九龙城迥然不同,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并不算多,各个行色匆忙,叶青舟很快注意到过往的人群,他们拥有着跟自己不同的肤色,偶尔有讲电话的声音传入叶青舟耳中,也并不是她熟悉的语言。
“这是哪里?”叶青舟晃晃脑袋,身边已不见了江小菜和辛夷他们,她摸摸腰间,包括时雨送的手机在内的所有装备都不见了踪影。叶青舟只好扶着被太阳晒过后炽热的地面缓缓直起上半身。
毫无征兆的一阵疾风掠树声过后,一辆风驰电掣的跑车以夸张的姿势,擦着路边的绿化带就朝自己撞来。叶青舟本能地起身闪躲,可就在她双脚踏地的那一瞬间,一股软绵的无力感就从双腿传来,本能的反应没有跟上灵巧的步伐,叶青舟双腿就像被灌了铅,她迈开沉重的步子刚要踏到一旁,那辆飞驰呼啸的跑车就已经撞上了她的身体!
之前叶青舟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为了救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她毫不犹豫地飞身挡在一辆失控的皮卡车前,宛如扎根的双腿居然硬生生将皮卡撞出了一个大坑,最后只是皮卡司机受了轻伤,小男孩却安然无恙。
可这次,难以控制身体的叶青舟感觉撞上跑车的一瞬间,胸腔一阵闷痛,就有一阵辛甜涌上喉头,叶青舟闷哼一声,整个人撞在了跑车的挡风玻璃上,被跑车带着继续冲了十几米才飞进了人行道。
叶青舟瞳孔骤缩,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力从身体里流逝,她躺在地上,仰面朝天,身下渗出滚烫的液体,仍旧残存的视线里,却见到过往的人群麻木的表情,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遇到的车祸。
视野里的天空一点点缩成一个淡蓝色的光点,叶青舟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叶青舟再一次睁眼,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家医院门口,没错——就是站着,身上的疼痛好像都已经消失。她身后的三层楼建筑就暴露在街边,独门独户,跟九龙中心医院的布局完全不同,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味和门口挂着医院才有的红十字标记。叶青舟叹了口气,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她面前就是一条宽阔的三车道大路,叶青舟这次没有一脚踏出去,她小心扫视着周围,想要尽快找到有关所在地的线索。
“婕黛!”叶青舟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像在用英文喊着一个女生的名字。叶青舟暗自庆幸多年狂背英语的苦总算是没有白下。那个声音又喊了几声,声音的主人也朝自己越来越近,叶青舟这才回头,她的口语远比她想象的流利许多:
“是叫我吗?”
“嘿!好姑娘,怎么才刚出院就不认识人了?你还好吧,哦,我可怜的姑娘,你一定是哪里被撞坏了,看着我宝贝,你还好吧?”
babe,叶青舟大概了解这个词的分量。以前只是听说苍蓝联邦的人普遍放得开,可看到眼前的男生,叶青舟还是不由面露嫌弃——
这人大概二十岁上下,皮肤呈现暗白色,金发乱糟糟地梳成刺头,左耳挂着枚生锈的骷髅耳钉,他穿着黑色皮夹克,袖口已经被磨出一圈毛边,里面搭着一件涂鸦褪色的白色t恤,破洞牛仔裤膝盖处露出创可贴的伤疤,脚下一双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工装鞋。不修边幅不是原罪,可叶青舟分明看到,他的腰上明晃晃就别着一把银色的弹簧刀,只是刀鞘上还贴着卡通人物贴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幼稚的滑稽。
至少从这男生衣角印着的蓝白色旗帜上,叶青舟大致确定了自己正处在苍蓝联邦。
“从这里打车回去,得多少钱啊?”叶青舟心疼着自己的钱袋子,下定决心更要尽快找到失散的同伴,也许眼前这个人就是个线索。
“我失忆了。”她自信地甩出一个术语,然后问:“你是谁?”
“哦我可怜的姑娘,你一定不想忘了我的,我叫科林,婕黛,你一定还记得,对吗?”
“说慢点,太快我听不懂。”
“我说!我是科林,科林·沃克,记得吗?你高中时的男朋友。”
男、朋友?一个叶青舟字典里都不存在的词,她印象里男朋友只出现在时雨口中,并且往往存活期不会超过半个月……看在他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叶青舟咬了咬牙:
“那我是谁?”
“婕黛!你是婕黛·琳恩小姐,还记得吗?上帝,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叶青舟从科林身上好像看到了江小菜一样咋咋呼呼的身影。
“我在哪里?”
“哦,欢迎来到赛都华我亲爱的朋友!”科林用致欢迎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叶青舟皱眉,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苍蓝联邦并没有任何一个听起来跟Sydow发音类似的城市。加上科林一上来就强加给自己的身份,让叶青舟更加怀疑这个地方。想起辛夷说起的位魇乱流,叶青舟好像明白了什么。
叶青舟无处可去,只能从眼前这个所谓“男朋友”的人身上找到一点突破口。
“你是故意来等我的吗?”
“哦,我亲爱的宝贝,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天天为你守在这里直到永远!”
男人的嘴……
没等叶青舟再问,科林就走到一辆看起来就像是上世纪的暗黄色老爷车前,慷慨地打开副驾车门,示意叶青舟上车。叶青舟挑眉,头也没回就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科林微笑耸肩,绕到车门另一边,暗黄色老爷车很快就汇入了来往不息的车流中。
“你要带我去哪?”
“哦我亲爱的婕黛,你刚从医院出来,想必是身无分文,我不带你回家你又能到哪里去呢?”
叶青舟眼神微眯,根本信不过坐在前面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一旦发生变故,叶青舟有自信夺下他腰间的弹簧刀,应该足以自保。刚才被撞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经历了一次“死亡”的叶青舟并不确定,同样的事如果在发生一次她还会不会醒来。
科林在路上开得还算平稳,叶青舟紧张的神经也缓和了不少。
对于路痴叶青舟,她根本无法辨认正常方向,更何况还是在这座完全陌生的“赛都华”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遇到危险临机应变好了。
老爷车开了差不多五分钟后,叶青舟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昏昏欲睡,忽听耳畔传来了鞭炮炸响的声音——不对,这里又不是在国内,平常哪有人会放炮?
是枪声!
身为特调局的见习员工,叶青舟几人被允许在特殊场合使用热武器,平时武特班的训练也会教授相关的科目,然而见惯了渗透事件的叶青舟毕竟处在和平社会,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到枪战的声音。
老爷车距离枪响的街头越来越近,科林却并没有任何停车掉头的意思。和刚才那些盯着自己发生车祸的路人一样,科林似乎对前面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又或者习以为常。
直到一颗子弹穿进了车前盖,叶青舟在车里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哐当”声。
“快停车!”
听到叶青舟的声音,科林仿佛才回过神来,他开始骂骂咧咧:“F***(此处手动消音)!……”一段“含妈量”极高的咒骂声叶青舟受限于英语水平只听了个七七八八,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课堂外的英语原来可以这么精神美丽……
车窗外的枪声却没等科林骂完,子弹就噼噼啪啪地射穿车窗,叶青舟仍旧感觉使不上力,她只好蜷缩身体,借助车门下面钢制的部分保护头部。
老爷车冲进了枪林弹雨,叶青舟能感觉到车窗两侧都传来子弹洞穿钢板的脆响,科林已经将车开进了两方火并的交火点!
老爷车终于撑不住了,一颗子弹射穿汽缸,小破车一声呜咽前挡风玻璃就被一阵浓郁的烟尘遮盖了视线。叶青舟虽然身体速度慢了许多,枪林弹雨里的她仍旧拥有冷静和机敏的判断,她毫不迟疑,趁车身转向的一瞬间果断拉开车门纵身跃出。借着惯性,叶青舟将身体蜷缩成团,在地上几个利落的翻滚之后,叶青舟顺利找到了一面矮墙作为掩体。
看到已经失控的老爷车化成一团火球撞向一棵大树,叶青舟显然并不在意车里科林的死活,她冷静扫视两方交火的势力,借着日光反射锁定了几处制高点上隐现的闪光,她知道那些都是狙击手在蛰伏,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暴露在他们的目镜之下,也许只是因为她并非第一集火对象,才暂时没有遭到狙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叶青舟借着身后灌木缓缓挪动身体,原本想借助科林的弹簧刀现在看起来也起不到多少作用,在灌木后躲了片刻的叶青舟为自己规划好了一条最近的安全路线,顺着矮墙缓缓移动向其中的一个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