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兄弟二人都属意瑞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倒也能理解。可瑞阳只有一个,朕到底要为谁赐婚好呢?”
此言一出,燕凌云冷厉的目光射向燕青樾。
燕青樾直接忽视了他。
永乐抓住桑泠的胳膊,着急道:“桑泠,你说句话啊,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跟太子扯上关系?”
桑泠面无表情的扒开她的手。
“我能说什么?难道你想让我抗旨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永乐对上她雾沉沉的眸,顿时慌了,她不想让桑泠讨厌自己,可本能的,她只是觉得,桑泠应该做些什么,不该如此淡定的。
永乐被养废了,正如原主一样,女儿和侄女,在她眼里都是给儿子铺路的垫脚石,事到如今,她竟还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桑泠把玩着小巧精致的酒杯,越是不说话,永乐就越是心慌。
越解释越乱,“我只是在想,若你嫁给太子,我皇兄该怎么办。”
那以后他们就做不成一家人了,桑泠会不会也站在太子那边了?
桑泠道:“他还可以娶丞相之女啊。”
永乐顿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仔,说不出话来。
想到母妃做的事,她都无颜再面对桑泠了。
桑泠却悠悠道:“所以你白日在常宁宫时,早就知道,姑母要为四哥哥选皇子妃,而那个人选不是我,对吗?”
永乐心慌意乱,“不、不是的,桑泠我……”
“别解释了,我懒得听。”
桑泠无趣地扯了扯唇,心灰意懒。
永乐简直都想哭了。
在殿上,燕青樾也不甘示弱,面对皇帝的审视,他勾唇,如同世间所有温和宽厚的兄长那般,如玉的面庞绽出笑意,“四弟,俗话说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兄方才听贤贵妃娘娘属意丞相嫡次女,想来是不满意瑞阳做你正妃的。若你想求娶瑞阳,莫非打算叫瑞阳做你的侧妃?”
燕凌云眼里瞬间迸射出的杀意,若化为实质,燕青樾怕是已经死了千百回。
他启唇,“我自不会委屈泠泠。”
“皇儿!”贤贵妃的声音几乎泣血,压低声音质问,“你是要逼死为娘吗!”
燕青樾不由轻笑了声。
他歪头,轻轻眨眼,有一瞬间仿佛狐狸附体,狡黠恶劣。
“四弟,要如何抉择呢?”
贤贵妃生怕燕凌云再冲动,抢在他之前道:“皇上!瑞阳是臣妾看着长大的,本就打算将她留给老四,也是怕她的脾性,嫁与别人被欺负了去,老四是她表哥,这才想着能照看一二。”她深吸了口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所以,臣妾想着,老四也到年纪了,不如正妃与侧妃一同定下,您看如何?也不一定非得是丞相之女,臣妾一切都听皇上您的。”
她卖了个巧,也是看出皇帝对她不满了。
皇后用帕子按了按唇角,笑的意味深长,“妹妹,瑞阳郡主到底是你的侄女,你舍得让她做侧妃?”
贤贵妃嘴角抽搐,死死按着燕凌云,道:“瑞阳会理解我的一片苦心的,还望皇后娘娘为太子另寻贵女吧,臣妾实在舍不得她。”
皇帝简直想抚掌大笑。
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他如同看戏一般,瞧着这场闹剧。这两个在他眼中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的儿子,竟为一个女人,闹到如此难堪的境地。
如今看来,他的眼光果然没错,这两个儿子,全都不堪重用!
他看向那始终没说话的少女。
笑道:“瑞阳,到朕这边来。”
桑泠抚了抚裙摆,垂眼上前。
永乐见状,赶忙跟上。
小声提醒,近乎哀求的语气,“桑泠,你等下千万别乱说话,求你了。”
桑泠甚至懒得理睬他,只走到皇帝面前,俯身行礼。
“泠泠。”燕凌云满眼愧疚,轻声唤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回头看他一眼。
好让他看看,她现在心情如何,是恼了,还是哭了?
皇帝问桑泠,“瑞阳,朕的两个儿子,都为你倾心了。你说说,你想选谁,做你的夫君?无论选谁,朕都会为你赐婚,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如何?”
桑泠心里冷笑,越发觉得厌恶。
她抬起清凌凌的眸子,直视皇帝,过分清艳的容貌骤然晃入视线,令皇帝不由眼神闪了闪,眼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桑家这个孤女,出落的当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桑泠仿佛未觉察他的眼神变化,只静静道:“皇上,无论我怎么选都可以吗?”
皇帝大笑,声音温柔到有些腻味了,“自然,你只管大胆的选。”
桑泠的视线静静从燕凌云与燕青樾身上扫过。
燕凌云注意到,少女望向他的眼神,不复从前炙热,只觉得大脑里嗡了一声,心脏也仿佛被挖空了一块。
竟当着皇帝的面,不管不顾的承诺,“泠泠,我必不会叫你做侧妃的,你信我。”
贤贵妃怒不可遏,她瞪向桑泠,“泠泠!你难道不听姑母的话了?!”
为燕凌云娶一名母族强大的妻子,可以更好的帮扶他。她又不是不允许桑泠嫁给儿子,只不过是让她让出正妃之位而已。
桑泠恍若未闻,收回视线。
脆声对皇帝道:“皇上,如果我谁都不选呢?”
皇帝听了大笑出声,“当然可以,只是朕想知道,为何?莫非是朕的这两个儿子,你都看不上?”
桑泠弯了弯眸,“皇上,我不是件货物,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既不想做什么侧妃,也对做太子妃不感兴趣。皇上您给了瑞阳无尽殊荣,嫁了人做小伏低,哪有在郡主府逍遥自在的好,您说呢?”
此言堪称离经叛道,她的声音在殿内回荡,那些女眷们,有人不解的皱眉,有人陷入沉思,有人则是崇拜地望着她。
少女的身体里,仿佛有一根倔强的骨头,撑起了她的脊梁。
让皇帝忽然回想起了少女早已化为黄土的父兄。
这样的桑泠,竟让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桑家风骨。
只可惜,是个女子,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