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的眉头却微微蹙起,抓住兰溪话中的关键信息,提出疑问:
“姥爷,你刚才提到的‘涅盘’……到底是什么?我母亲是因为这个去世的吗?”
她曾在太虚道长那里,听说过这个词,一直没搞懂所谓“涅盘”,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或过程。
作为接受现代科学教育,精通医学的人,她对“死而复生”类似玄乎的说法,本能地持怀疑态度。
兰溪被这个问题问住,神情复杂难言,沉默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缓缓说道:
“‘涅盘’……具体是怎样的,很难说清楚。根据先祖留下的手札记载,身负凤凰命格的女子,一生注定要经历诸多磨难和考验。”
“最终,要么是在历经磨难后,成功抵御,超越人性中固有的贪婪、欲望等,种种心魔;要么是在濒临死亡的绝境中,爆发出超越极限的潜力……从而获得新生,如同凤凰浴火重生,这便是‘涅盘’。”
他语气变得沉重迷茫:“族内几千年的记载里,从未有过一位凤女,真正涅盘成功。没有人亲眼见过,涅盘具体是什么样子。大多数凤女……甚至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他看向江琳,眼中带着悲痛,
“你母亲的魂灯,便是在她二十五岁生辰过后不久,熄灭的……我们本以为她平安度过了二十五岁,已经没事了……”
提及早逝的女儿,兰溪的神情被哀伤笼罩,连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司徒瑾,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眉宇间染上悲伤。
孟枭在听到,凤女大多活不过二十五岁时,脑中惊雷炸响。
他下意识攥紧江琳的手,力道大得让江琳,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疼痛让她眉头微蹙。
整个屋子里,气氛陡然变得沉重悲伤。
只有江琳一人,神色依旧平静如常,不悲不喜,仿佛听到的只是个,与己无关的遥远传说。
她感受到孟枭的轻颤,知道孟枭心里在想什么。
江琳侧过头,凑近孟枭耳边,轻声说:
“喂,放松点。鬼门关我都不知道闯过多少回了,命硬得很,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我的名字估计早就被划花了,他不敢收我的,放心吧。”
话虽说得轻松,但孟枭的心还是闷痛不已。
他勉强朝江琳挤出一抹笑,意识到自己可能攥疼她了,连忙松开力道,将她的手拿到自己掌心,轻轻揉着。
司徒瑾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将话题从悲伤中拉回。
她看向江琳,落在她露出的手腕和手掌上,关切问道:
“小琳,你醒来之前,祖母照顾你的时候,在你身上看到很多伤疤,尤其手掌心和手腕这里,最为严重……这些,都是怎么弄的?”
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瘦弱的女孩,身上怎会留下如此多的伤痕。
回想自己的女儿兰知瑾,那可是被全族捧在手心,娇宠着长大的,平时连摔跤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孟枭没等江琳开口,便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直接表明来意。
他坐直身体,神情恳切焦急:
“祖父,祖母,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深入冰原,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地热山谷,寻找雪髓族。”
“根据一本古籍残卷上的零星记载,传说雪髓族掌握着一种密法,不仅能让人返老还童,还可以让筋脉重组修复。”
那本古籍在冰窟对抗蠕虫时,已经遗失,孟枭只能凭借记忆,尽可能复述出原文的大意。
“小琳的手……因为一次意外,手腕肌腱受了很严重的损伤,虽然及时接上了,但想回到她原本的状态,很难很难,几乎不可能实现。”
“她是一名很优秀的医生和钢琴家,手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我们才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里,恳请族内能施以援手,帮帮她!”
兰溪和司徒瑾听完孟枭这番话,尽管不懂“钢琴家”是什么东西,但看孟枭脸上的焦急和恳求,再看看江琳手腕上的伤疤。
他们大致明白,这个孙女的手伤得极重,且对她而言至关重要。
兰溪得知江琳受了伤,还冒险闯入南极冰原,顿时心疼坏了,连对古籍泄露族内信息这件事,都抛在了脑后。
司徒瑾坐到江琳身边,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疼惜地左看右看,手指轻抚过那些疤痕。
江琳面对他们的热情示好,身子一僵再僵,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才认识不到一天,即便有血缘关系,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还是一时难以适应。
兰溪清了清嗓子,道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族内确实世代传承着一种仪式,能够续筋接骨,但什么‘返老还童’,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不过……”
“虽然没有长生不老那么夸张,但我们生活在地热山谷,受这里特殊地气,和先祖庇佑的影响,族人寿命普遍比,外面的人要长很多,活到一百二十岁到一百八十岁之间,是很常见的。”
孟枭听得全神贯注,身体微微前倾,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追问道:“祖父,那启动这个仪式,需要我们做什么准备?”
兰溪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解释道:
“开启这个法阵,需要借助天地灵气和月华之力,只有在月圆之夜,由族长亲自开启,才能引动。明晚就是月圆之夜。”
他沉吟了一下,
“等会儿我就去寻族长,向他说明小琳的情况,争取明晚就为小琳开启法阵。”
“真的吗?!多谢祖父!”孟枭语气难掩激动,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峰回路转,明晚小琳的手就有望迎来转机!
之后的时间里,话题轻松了些。
大多是司徒瑾分享,江琳母亲小时候的种种趣事,试图拉近与江琳的距离。
江琳安静听着,偶尔点点头,觉得有些无聊,本就对母亲毫无感情基础。
反倒是孟枭,一直挂着温和笑容,适时附和几句,扮演着合格的倾听者。
没过多久,江琳便掩口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倦意。
她顺势起身,对兰溪和司徒瑾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们早些休息。”
孟枭也跟着起身。
两人刚走到门口,手还没碰到门栓,身后突然传来兰溪的声音:
“小琳……等等。你母亲……她、她最后……是怎么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