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闻言,目光再次落到木舟身上,带着审视意味。
这男人看上去眼神清澈,甚至有点傻气,给人的感觉比唐一清还要单纯几分,气质上倒是和厉南城、许舟应那两个家伙有点类似,估计脑子也不见得有多灵光。
她看人一向很准,尤其是在判断一个人的城府心机方面。
木舟见江琳看他,立刻挺直腰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
“小凤女你放心!我木舟说到做到!保证连一只雪鼠都不会放进去!你就安心去吃饭吧!”
看着木舟那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的模样,江琳权衡了一下。
孟枭情况已经稳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
她也确实需要食物补充体力,更需要一个机会,从这个看似慈祥的“祖母”口中,套出些信息,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好。”江琳点头,最后看了眼床上的孟枭,转身跟着司徒瑾走出房间,朝着“餐厅”方向走去。
她需要尽快了解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江琳站在圆木桌前,看着桌上摆放的食物。
一碗看起来只是用水煮熟,几乎看不到油花和调料的,糊状谷物粥,旁边放着一小碟,清水煮的不知名根茎植物,还有一块看起来干硬的肉条。
寡淡得让她很难接受。
她抿了抿唇,理智告诉她,在目前的情况下,能有热食果腹已经是最好选择,没有挑剔的余地。
在用餐过程中,通过与兰溪和司徒瑾的交谈,江琳大致了解到,这里被称为“地热山谷”,是雪髓族栖息之地。
他们,包括她自己,都是雪髓族的族人。
更让江琳意外的是,她母亲兰知瑾,竟是族内的上一任“凤女”,并且在许多年前违背族规,偷偷离开了山谷,再也没有回来。
江琳回想起干爹曾偶然,提起过关于她母亲的事。
周启山说,第一次见到兰知瑾时,是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她却穿着身动物皮毛制成的厚袄子,脚上是一双兽皮棉鞋,打扮与周围格格不入,如同从另一个时空走来的人。
看着眼前兰溪和司徒瑾,身上类似的衣物,江琳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或许……她母亲真的来自这里,一个如同活在古代,与世隔绝的部落。
兰溪观察着江琳的神色,试探着问道:
“小琳啊……和你一起在冰原上……那个外族人,他是……?”
江琳用木勺舀着粥,闻言头也没抬,随口回答:
“他叫孟枭。我未婚夫。”
经过短暂接触,江琳已经稍稍放松了警惕。
她觉得这经历太过离奇,来一趟南极,不仅没死,还随手认了一门亲。早知道有这出,应该把北冥也带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想到北冥的身体素质……江琳立刻在心里打了个叉。
算了,带他来南极冰原?怕是走不出一公里,就得哭着喊妹妹,纯属给自己添堵。
兰溪拿木勺的手顿了下,眉梢微微抬起,脸上闪过复杂。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江琳苍白的侧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孙女刚回到族里,身体还虚弱,又经历了生死磨难,有些事情……或许可以稍后再提,不必急于一时,免得刺激到她。
江琳没什么胃口,匆匆将碗里的粥扒完,便起身:
“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她始终不放心离开孟枭太久。
她拿起自己的木碗,走到冒着热气的陶锅旁,又盛了满满一碗热粥,对兰溪和司徒瑾说:
“我先回去了。”
江琳端着粥碗,快步朝暂时落脚的小屋走去。
司徒瑾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她身影消失在石屋拐角,才忧心忡忡地对兰溪说:
“那……那个外族男人……”
兰溪面色凝重,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抬手打断她的话,沉声道:
“一切,等族长明晚在祭坛询问过先祖英灵,得到启示之后再说。在此之前,不要节外生枝。”
司徒瑾点了点头,脸上布满化不开的担忧。
他们的女儿兰知瑾,当年违反族规,擅自离开地热山谷,音讯全无,他们已经觉得愧对族人。
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外孙女,新任的凤女,若是再与一个外族男人牵扯不清,甚至要成婚……
她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无奈:
“罢了,一切……就听族长的安排吧。”
只希望先祖能给予明确指引,让族群能平稳度过这次变故。
木屋内,光线从窗户透入。
孟枭眉头紧紧锁着,努力掀开眼皮,光亮让他不适地眯起眼睛,适应了好几秒,视线才逐渐清晰。
他动了动手臂,却摸了个空,心下一沉,小琳不在他身边?!
孟枭立刻清醒,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粗糙的原木墙壁,简单的木质家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气息,没有现代生活的痕迹,连师伯的道观都比这里要“先进”些。
孟枭猛地坐起身子,迅速扫视四周。
木舟正坐在不远处一张竹椅上,用一块粗糙的磨石,打磨手中一块圆润的石头。
石头的一端,已经被他磨得颇为尖锐,形状隐约像一把简陋石刀。
听到床榻那边的动静,他下意识抬起头,恰好与孟枭投来的目光撞个正着。
孟枭眼神冰冷带着杀意,木舟被这眼神吓得心头一跳,一时间竟忘了开口,只呆呆看着他。
孟枭环顾完这简易的房舍,心中疑窦丛生,但更让他焦灼的,是江琳不见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调整一下语气,毕竟现在情况不明,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小琳下落未知,不能轻易得罪当地人。
孟枭刚张口,想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询问。
没想到木舟抢先一步开口,语气不善:
“喂!外族人,我警告你,老实待在屋里别动!兰溪长老吩咐了,不能放你随便出去乱走!”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外族人贪婪、狡诈、卑劣,因此对孟枭这个“外族男性”,天然抱有敌意。
孟枭听完他这一连串音节,脸上闪过茫然。
这人嘴里吐出来的语言,他竟从未听过,不属于他知晓的任何一种语系,发音古怪,语调奇特,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