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枭的心脏,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传来短暂刺痛,这痛感来得突兀且强烈。
他咬紧牙关,忍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闷哼。
有镜头对着,他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只是那瞬间的剧痛,让他嘴唇的血色尽褪,白了好几个度。
鬼屋内光线昏暗,其他人又都紧张地望着暗门,并没有人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
江琳走在通往藏宝室的狭窄地道里。
石阶向下延伸,两侧是粗糙的石壁,墙壁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光,将她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地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木门。
江琳伸手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她迈步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打量室内陈设,身后“咔哒”一声,那扇门自动关上,严丝合缝。
江琳回头看了眼,不甚在意,节目组总喜欢搞这些多此一举的环境渲染。
她注意力重新回到这间密室,这里与外面的阴森恐怖,截然不同。
房间不大,温暖、安静,甚至有些……温馨?
人造阳光从顶部洒落下来,驱散所有阴霾。
房间里没有鬼怪主题的装饰,一张木桌和一把椅子,旁边架着台节目组提前设置好的摄像机,红色指示灯亮着。
桌面上,放置一个用密码锁锁住的小木箱。
江琳走到桌前坐下,在密码锁上拨动几下,锁扣弹开。
她打开箱子,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金银珠宝,只有一台颇具年代感的老式录音机,和一张折叠的字条。
她展开字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最珍贵的宝藏,无法用金钱衡量。】
江琳挑了挑眉,对这种故弄玄虚的鸡汤语录,毫无兴趣。
她将字条扔回箱子里,拿起录音机准备起身离开。任务物品拿到了,总该可以出去了吧?
密室门依旧紧闭,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江琳重新坐回椅子,目光落在那台录音机上,看来关键在这里。
她按下机身侧面的播放键。
“滋啦……”
一阵电流噪音后,录音机里传出来的,竟是北冥的声音,是节目组提前采集好的一段独白:
“小琳……咳,”
北冥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第一次做哥哥,在很多方面……做得挺糟糕的,我自己也知道。谢谢你……谢谢你没有真的怪我。虽然你嘴上总是嫌弃我,动不动就怼我,但……你包容我、照顾我的那些细节,我都看在眼里……”
江琳脸上露出嫌弃至极的神情,小声嘀咕:
“节目组搞什么鬼?最后一关玩煽情?有点尴尬哈……”
她不擅长应付,这种直白的情感表达。
录音里的北冥还在继续,声音逐渐染上哽咽:
“我这个做哥哥的,好像……从来没帮上你什么忙,反倒是你,一次又一次帮我解决烂摊子,我……”
“我真的……为能成为你的哥哥,感到特别荣幸,也特别满足。哥哥祝福你和孟枭能够长长久久,幸福美满。但是!如果他以后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或者欺负你,让你受委屈……”
“就算搭上整个北家,哥也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绝对!”
江琳忍不住小声吐槽:
“北冥太絮叨了,怎么还没说完?”
她拿起录音机,翻来覆去地找,想看看有没有快进按钮,能赶紧跳过这段。
这款录音机是仿古造型,按钮很多,她一时间没能分辨出哪个是快进。
手指在一个看似可能的按钮上,按了下去。
录音机里传出倒带声,北冥的声音重新开始:
“小琳,我第一次……”
江琳:“……”
她向后瘫倒在椅子上,脸上写满生无可恋。
快进没找到,反而按成了重播键。
这下好了,想出去只能把,这个又臭又长的录音带,从头到尾再听一遍。
对她这种极度缺乏耐心的人来说,这简直是煎熬。
江琳深深叹气,额头无力抵在桌面上,被迫接受现实,耳边萦绕着北冥的“深情”独白。
弹幕:
【江琳是对煽情过敏吗哈哈哈哈!】
【本来听北冥独白还挺感动的,觉得这哥哥能处!但看到江琳这一副苦大仇深,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表情,莫名喜感!】
【笑死我了,看得出来,她是真没招了!被迫听“紧箍咒”的琳姐。】
【节目组是懂怎么折磨江琳的,物理攻击无效,就用精神攻击。】
趴在桌子上的江琳,耳边响起嗡鸣声。
她的双相情感障碍无法真正痊愈,躯体化症状也时有时无,耳鸣对她而言早已成了习惯。
通常在发呆或身处嘈杂人群中时,就会冒出来干扰她一下。
过了一会,那耳鸣逐渐加大,几乎盖过录音机里北冥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筑起一道屏障,将外界的声响隔绝开来,变得模糊遥远。
江琳察觉到不对劲,猛地抬起头,下意识想睁大眼睛看清周围,视线却一片模糊。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但毫无作用。
更糟糕的是,眼前的光线正在急速消退,她眼睛的感光功能正在被剥夺。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江琳眼前的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视觉的突然丧失,让江琳进入高度警惕状态。
她从右腿抽出那柄从不离身的匕首,反手握紧,横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同时,左手迅速摸向腰间,摸到对讲机,那是节目组在进入鬼屋前分发的,防止他们走散,联系不到队友,另一台就在孟枭手里。
她将对讲机凑到嘴边,凭借着记忆按下通话键:
“孟枭,孟枭,你能听到吗?回答我!”
没有回应。
不,不是没有回应,是她什么都听不见。
除了脑中那持续不断的嗡鸣,她捕捉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声音,包括自己的呼喊。
江琳强迫自己冷静,再次对着对讲机,快速说明情况:
“孟枭,如果你能听到,尽快进来!我这里发生不明情况,突然失聪失明了,情况异常……”
话未说完,她搭在桌边的右手,感觉到一阵轻微震动。
“谁!?”
江琳猛地转向震动传来的方向,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将匕首握得更紧。
如果只是眼睛出了问题,她还不至于如此被动。
凭着她超乎常人的听力,即便身处黑暗,也有信心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
但这一次,视觉和听觉同时丧失,让她如同被拔去触角的昆虫,陷入前所未有的茫然之中。
这种完全脱离掌控的感觉,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