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枭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脸上确实呈现出沉溺于极致快感的享受,仿佛已经彻底沉沦。康泰的话,不知他听进了多少。
就在康泰又一次以为胜券在握时。
孟枭紧抿的薄唇,被牙齿咬出一道血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抵抗体内的药效,将那该死的愉悦感压下去。
他睁开双眼,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骇人的光,死死盯住康泰,从颤抖的牙关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
“你……休……想。”
这三个字耗费了他所有精气神,话音刚落,便无力地靠回椅背,脸部肌肉仍在药效下,不受控地抽搐,他却紧闭双唇,不再发出任何代表屈服或愉悦的声音。
康泰的笑容僵在脸上。
连续六天!!他用尽手段,都没能让这根硬骨头松口!
龙国庞大的人口基数,意味着无法估量的市场和财富。
这批耗费他大半积蓄研制的新型毒药d9,如果能成功流进龙国市场,所造就的利益将是天文数字!
之前的通道都被国际维和组织,卡得死死的。这两年,别说是一批货,就是连一克想要进入龙国,都难如登天!
若非被逼到绝境,康泰也绝不会主动招惹国际维和组织这群疯狗。
研究这款d9,已经耗费他大半家底,如今正是该看到回头钱的时候,可眼前这个该死的指挥长,就是不肯松口!
“好……很好!”
康泰缓缓站起身,一改刚才的笑脸,整个人变得阴狠毒辣,
“我对d9有信心,库克指挥长,你早晚会跪下来求我,求我给你药,求我让你打开通道!”
他对手下厉声下令:“再给他注射一支!然后电他半小时,扔进黑屋!”
他就不信,在化学、物理、心理的三重折磨下,这个男人的意志还能坚持多久!
康泰头也不回离开地牢。
身后传来电椅启动的“呲啦”声,以及孟枭紧咬牙关,却还是忍不住溢出的痛苦呻吟。
经过半个小时的间歇性电击后,孟枭虚脱地瘫在椅子上,身上冒着淡淡青烟,散发出焦糊味。
两名罗刹帮成员,将他连人带椅子抬了起来,走向地牢更深处的一个房间,正是康泰口中的“黑屋”。
所谓”黑屋“并非一片漆黑。
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涂满了扭曲的黑白条纹,这些条纹在特定光线下会产生视觉错觉,开始疯狂旋转、扭曲。
如果长时间盯着某处看,就像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会越来越晕,直至精神错乱。
加上房间完全密闭,空气污浊稀薄,令人窒息。
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是心理素质极强的正常人,待上一小时也会崩溃。
孟枭被关进黑屋,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紧闭着双眼,即便如此,那些黑白旋转的线条依旧在他脑海,它们永无止境地转啊转。
他用后脑一下一下,重重撞击椅背,用自残的方式,来对抗精神上的折磨,和体内再次蠢蠢欲动的药瘾。
——
越野车驶近国际维和组织东南亚分部。
站岗的士兵远远认出那辆改装车,立即按下开关,沉重的大门向两侧滑开。
车子驶进基地,严栖川望向窗外,挑剔地打量四周。
高耸的了望塔,林立的天线,隐蔽的射击孔,覆盖伪装网的军用车辆,以及随处可见的巡逻士兵。
他心下冷笑:呵,国际维和组织内部就这样啊?也不过如此。和诺斯相比,并无多少惊艳之处,同样充斥着冰冷、森严,无趣得很。
江琳看到站在主楼前的几道身影。
狼脊正站在台阶下,焦灼地来回踱步。
他身后,还站着五位龙国长相的青年,都是生面孔,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其中一人右臂吊着绷带,伤得不轻。
越野车靠近主楼,逐渐减速。
江琳没等车停稳,就推开车门,纵身跳了出去。
由于惯性,她在砂石地面上,踉跄了几步。
严栖川在她推门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伸手想去抓她,却只捞到一片空气。
“江琳!你他妈不要命了!?”一声怒吼,从喉咙里爆发出来。
“嫂子!”
驾驶座上的岩羊也是一声惊呼,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他完全没料到嫂子会跳车。
江琳早已稳住身形,对身后的怒吼充耳不闻,径直朝主楼狂奔而去。
副驾驶上的暗夜,咽了咽口水,心道:完了。教父这语气,绝对是要发怒杀人的前兆。
严栖川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长腿一迈去追江琳:
“江琳!别再跑了!你伤口又裂开了!”
江琳一口气冲到狼脊面前,还未开口,那五名龙国青年齐刷刷向她鞠躬:
“江小姐!对不起!”
江琳眉头微蹙。
狼脊立刻上前,低声给她解释:“嫂子,这五位,都是老大本次行动,从罗刹带出来的龙国卧底。”
那位断臂青年向前一步,朝江琳低下头:
“江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为了掩护我撤退,库克先生他……他才会暴露,才会被……”
后面的话语哽咽难续。
江琳看着他们,眼神复杂,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脸色。
她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冷冰冰对他们说:“傍晚,京城军区的凌峰少将,会亲自带队过来,接你们回国。”
语气算不上多好,带着隐隐的怒气。
尽管理智告诉她,孟枭被抓的大部分原因,与这些人并无直接关系,但情感上,看到他们安然站在这里,而孟枭却深陷其中,她难以克制怒火。
就在这时,严栖川也追了过来,一把扯住江琳后衣领,力道之大,将她向后带了个趔趄。
他咬牙切齿道:“江琳,你等车停稳了再下是会死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
江琳烦躁地打开他的手:“滚开,没空跟你斗嘴。”
她转向狼脊:“孟枭现在什么情况?”
狼脊神色凝重:“老大的生命体征信号时断时续,非常不稳定。而且……检测到的数据,很奇怪……”
“带我去看。”江琳打断他。
几人随狼脊快步来到监控中心。
狼脊在主控台前,调出生命检测仪传回的最后一段,也是最新的数据波形图。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盯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曲线。
那数据极其诡异,前一秒还相对平稳,后一秒就下降到濒死线,紧接着,又会毫无征兆地猛烈上升,每次变化几乎呈垂直角度,如同过山车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