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赶紧追上一步,急切说道:“大小姐,误会了!这位不是客人!这位是您的亲爷爷。”
江琳的脚步顿住。
北瑾良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琳……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是你爷爷,北瑾良。”
江琳回过头,看到老人站在不远处,正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她沉默了两秒,才简单回应了一个字:“嗯。”
没有主动叫人,没有多余的问候,她对待不熟悉的人一贯如此,界限分明,即使对方是自己的亲爷爷。
北瑾良见她有了回应,笑意加深了许多:
“好好好!小北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就开饭。你先来看看,爷爷给你买了些见面礼。”
他指着那堆成小山的购物袋和糕点,
“还特意从港城空运过来很多特产,都是你哥小时候爱吃的。你们是兄妹,口味说不定差不多,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江琳抬眸,给了老人一个正眼。
她眉头微蹙,想到初见那个古板父亲时的不快经历。
她很难将眼前这个笑容和蔼、甚至带点讨好的老人,与北正乾那种专制封建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北瑾良见她久久不动,也不催促,换了个方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小琳,刚才在商场里,爷爷可是很给你面子了。你说不能在那儿动手,我就让人把那个混蛋拖出去处理了。作为交换……你现在是不是也该给爷爷个面子,过来看看礼物?”
江琳看着他,片刻后,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走到沙发旁坐下。
一旁的许舟应早已呆立在原地,双目瞪得溜圆,脑子里如同惊雷炸响!
北……北瑾良!?
那个名震港城、传说中一手创立了青龙帮的教父级人物???那个叱咤风云的黑道巨擘?!
他童年时在新闻和父辈的谈论中听到过的人物,手段狠辣、黑白通吃、光听名字就令人闻风丧胆的北瑾良???
他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软,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北瑾良经过他身边时,抬手亲切地拍拍他胳膊:“小伙子,别站着,去沙发上坐着吧,到了这儿就别客气。宋管家,把我带来的那些糕点,给两个小朋友拿点过来,先垫垫肚子。”
“谢、谢谢您,北……北爷爷。”
许舟应声音发颤,同手同脚地挪到沙发边,小心翼翼挨着江琳坐下。
此时此刻,琳姐不仅是他老大,更是他唯一能感受到安全感的“护身符”!
江琳看着摆满一桌子的糕点,随手拿起一块杏仁糕,咬下一口,甜香在齿间化开。
她注意到许舟应始终没有动作,偏过头,见他嘴唇发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坐姿笔直,像个木桩子。
江琳眯眼,抬脚踹了下他小腿:“发什么呆?拿出你校霸的气势来,想吃什么自己伸手,别跟个傻子似的。”
许舟应猛地回神,腿骨生疼,却不敢叫出声。
他真想冲这姐们喊一句:自己只是个大学校霸!再怎么横,也横不出校门口啊!而那边沙发上端着茶的,可是堂堂帮派老大啊!你让我怎么比?!!
北瑾良目光掠过许舟应紧绷的脸,温声开口:“小伙子别拘谨。既然是小琳带来的朋友,就当自己家就好,随意一些。”
许舟应急忙点头哈腰:“北爷爷,我……我叫许舟应,您叫我小许就行。”
北瑾良眼尾微弯,淡淡笑道:“小许。”
在他看似鼓励的目光下,许舟应硬着头皮伸手,哆哆嗦嗦拿起一块荷花酥。
指尖颤抖,糕点险些掉地上。
他低头啃着,眼神却死活不敢与这位北爷对视。这地板看起来就价格不菲……这地缝真好看呐……
北瑾良看向江琳:“听说你在清北读医学系,学医多累啊,怎么不选个轻松点的专业?”
江琳叼着半块杏仁糕,眼皮都没抬:“乐意。”
短短两个字,冷冷的,没什么起伏。
北瑾良目光停在她脸上,继续道:“你父亲呢?怎么我来这么久,都没见到他?”
江琳肩膀一耸:“可能活着,也可能死了。”顿了顿,又严谨补充,“大概率是死了。”
许舟应正往嘴里送糕点的手猛地一顿,点心渣子簌簌往下掉。
他瞪大眼睛看向江琳,内心哀嚎:姐??!你在说什么!!
北瑾良也是一愣,了然地笑笑:“嗯。那个没脑子的东西,死了就死了吧。”
江琳抬起头,诧异看向他,没料到他对儿子的死讯,竟能如此轻描淡写。
北瑾良视线一转,落到许舟应青紫的眼角:“小许,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吗?”
许舟应心头一紧,像个被点名的小学生,急急开口:
“就是起了一点小矛盾……还是江琳姐出手帮我解决了。”
北瑾良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慢条斯理开口:“年轻人火气大,要收一收。现在是和平社会,凡事讲道理,少动拳头。”
许舟应勉强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您说得对……”
爷啊!但凡您不是黑帮老大,这话我就信了!是谁一个小时前,还在商场把人揍得只剩半口气的!!
想起那个黄哥的惨状,许舟应喉结滚动,艰难咽下一口唾沫。那老兄也挺倒霉,偏偏撞到了这位爷的枪口……
玄关处传来北冥沉稳的嗓音,伴随脚步声渐近:“郭祺,明天所有行程都推迟或取消,我不去公司,在家陪妹妹。”
郭祺应声:“好的,二爷。”
话音刚落,北冥跨进客厅,目光随意一扫,人有一瞬的怔愣。
沙发上的三人映入眼帘,尤其是中央那道身影——白发银须,气势不怒自威。
北冥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爷爷,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接您。”
北瑾良抬眼,淡淡一瞥:“我来看我孙女,还需要提前征求你同意?”
他顿了顿,轻哼一声:“哼,小北,你翅膀真是硬了,我要是不自己过来,找到我孙女这么大的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瞒到我老头子入土吗?”
北冥唇角紧抿,目光闪烁,却没有回辩。
他径直走到沙发另一侧,坐在江琳身边,侧头观察她的神情。
见她面色平静如常,并没有不悦或抵触的情绪,北冥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刚才并没有发生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