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雪。”孟枭点点头，“你这几天没去，她跟我打听过很多次，问你什么时候去军区，说是想跟你学枪法，眼神挺恳切的。”
江琳这才恍然想起这茬。前几天因为贫血一直昏昏沉沉的，早把军区特训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后来手好了，光顾着弹琴，更是没想起来。
她沉吟片刻：“回头我给你列个名单，把我之前给虎鳄的那份训练笔记复印几份，发给他们，让他们先自己照着练。”
孟枭点头：“好。”
“1队里除了程雪，2号、d号也不错。2队的话，G号和17号，可以重点看看……”
江琳细数着她观察到的有天赋队员。
她向来不亲自教学。
就连虎鳄这个算是她亲传弟子的，也只是扔给他几本笔记和书单让他自学，江琳只负责关键节点的指导和答疑。
再往前，辅导厉南城和晴萱高考，是给他们制定学习计划、录制讲解网课，从未手把手教导过。
江琳很清楚自己的智商和学习天赋远超常人，用别人或真心或恭维的话来说，她是“天才”。
但世界上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可能她看一遍、听一遍就能理解和掌握的东西，别人需要反复琢磨、练习很多遍才能摸到门槛。
这种“天才”式的思维模式，让她不适合做一个传统耐心的教导者。
更擅长的是将知识体系化、结构化，用最精炼准确的语言记录下来，然后交给那些真正有意愿、有潜力的人去自学。
能领悟多少，能走到哪一步，全靠他们自己的悟性和努力。
第二天，江琳如愿以偿留在了家里。
将孟枭送出门，目送他的车驶离小区。
门一关，她便雀跃着转身，迫不及待小跑上二楼，来到钢琴前。
江琳掀开琴盖，手指抚过琴键，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喜悦都吸入肺中。
悠扬的琴声流淌出来，充满整个别墅。
一个小时后，闹钟响起。
江琳想到孟枭的叮嘱，有些不情愿地停下弹到一半的乐章，起身出门散步。
她在小区里溜达了十五分钟，期间不忘举起手机，对着镜头简单录了一段小视频，背景是绿树和蓝天。
“喏，出来溜达了，没骗你。”
她对着镜头说完，便点击发送。
视频发送成功后，她并没有立刻收起手机，开始计算时间：从现在到孟枭中午回来做饭，还有三个多小时。这意味着，她还需要再出来溜达三次。
想到这儿，江琳忍不住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对于她这种创作型人格来说，灵感迸发时被打断，简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
她眼珠转了转，忽然灵光一现。
不如一次就把后面几次“打卡”都录好？这样剩下的时间，就可以毫无干扰地沉浸在音乐里了。
说干就干。
江琳重新举起手机，沿着小区绿树成荫的小径慢慢走着，调整角度，分别录制了几段不同背景、不同时长的散步视频，还对着镜头挥了挥手，说了句“空气真好呀”。
“搞定！”
她看着保存在相册里的三段视频，满意点点头。
这下好了，每隔一个小时发一段给孟枭，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完全不受打扰地弹琴了。
计划通！
她脚步轻快地返回家中，再次投入到爱琴前。
初秋微凉的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拂动她耳边的碎发，也吹得白色纱帘轻轻飘荡。
江琳身上只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但当她全身心投入演奏时，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光芒，如同一位在音乐厅里穿着礼服闪闪发光的演奏家。
窗外阳光正好，树影摇曳。
望着那片生机勃勃的景色，一段新旋律突然闯入江琳脑海。
她顺应着灵感，手指开始在琴键上即兴跳跃，音符奔涌而出，带着阳光的温度和秋风的自由。
就在曲子进行到第二小节时，同一时间，窗外忽然飘来一阵清晰的小提琴声。
那琴声婉转悠扬，契合着她钢琴的旋律，仿佛早已约定好的合奏，巧妙穿插进来。
与钢琴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和谐的二重奏。
江琳诧异挑眉，但手上动作未停。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她故意加快演奏速度，音符变得急促密集。
果然，窗外的小提琴声仅仅迟疑了半秒，便随之提了速，琴弓在弦上飞快跳跃，依旧能稳稳跟上她钢琴的旋律，甚至还能即兴加入几个华丽的装饰音。
江琳心念一动，又故意将节奏放缓。
窗外的小提琴声也仿佛心有灵犀，立刻随之减慢，完美烘托着钢琴的主旋律。
江琳确定了，这位隐藏在某处的小提琴手，绝对是在有意与她合奏。
而且，听这技术，对音准、节奏的把握，以及即兴改编和配合能力，都相当不错，绝非业余爱好者。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遇到一个能跟上自己即兴思路的“知音”实属难得。
江琳便由他去了，甚至生出几分较量和玩闹的心思。
这首曲子完全是江琳的即兴创作，乐谱只存在于她脑海里，窗外的小提琴手竟能几乎同步作出反应，并完美配合上来。
这份音乐造诣和听觉敏锐度，激起了江琳极大的兴趣。
一曲终了，她指尖一转，又换了一首风格迥异、技巧复杂的练习曲。
小提琴手再次展现其惊人的适应能力，琴声只略微停顿了一瞬，仿佛在辨认新的旋律，随即再次响起，跟得天衣无缝。
中午，孟枭准时提着新鲜食材回到家。
很快，厨房便飘出饭菜香气。
餐桌上，两人并肩坐着，享受丰盛的午餐。
孟枭这才得空拿起手机，点开江琳上午发来的视频。
看到第一个视频里，江琳乖乖在小区散步，背景是熟悉的绿树和人工湖。
孟枭嘴角微微上扬，赞许道：“小琳今天难得这么听话，值得表扬。晚上给你多加一个菜。”
他说着，手指滑动，点开第二个视频。
孟枭看得十分专注，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人正心虚低着头，一个劲往嘴里扒饭，眼神飘忽。
然而，随着他继续往下看第三个、第四个视频……
孟枭的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也由晴转阴，变得越来越严肃。
他反复对比着几个视频的背景和光线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