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叹了口气,不再执着于抽手,而是看着孟枭,语气认真起来:
“说说吧,你家里的事。”
孟枭沉默了,不确定江琳在楼梯间外到底听到多少。
他垂下眼眸,犹豫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低声开口:
“小琳,其实……我是个私生子。”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勇气,声音更低了,“在我十岁那年,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那时候,孟德海的前妻刚去世没多久,我妈就……就带着我进了孟家…”
他一边说,一边偷看江琳的表情,心脏紧张地收紧,生怕她会因为“私生子”这个身份,而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嫌弃或轻视。
江琳脸上无波无澜,突然打断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饿了?”
“啊?”孟枭愣住,完全没跟上她的思路,“不饿啊。”
“说话声音这么小,有气无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天没吃饭呢。”
江琳没好气地吐槽道。
孟枭抿了抿唇,像是被看穿了心事,有些难堪地如实回答:“怕……怕你嫌弃我……”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江琳挑眉,语气更加不解,甚至带了点看傻子的意味,
“出轨的是你爹,当第三者的是你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出轨了吗?刚才那两巴掌是不是把你打傻了?麻烦你把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行不行?”
她的毒舌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却奇异地驱散了孟枭的心头不安。
孟枭被她这一顿抢白,弄得又委屈又想笑,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瞬间被挪开了一半。
他再次用力抱住江琳,带着点惩罚意味地亲了亲她的唇:“你这张嘴啊!真是……”
江琳翻了个白眼,推了推他:“少废话,继续说。”
孟枭深吸一口气,接着讲述,这次声音明显平稳许多:
“我哥,孟莫,是我爸和他前妻生的。虽然我妈表面上对他视如己出,甚至比对我要好……”
“打住。”
江琳再次打断他,语气带着明确的不耐烦,
“我对你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员关系,和恩怨纠葛毫无兴趣。我只想知道,你和你父母的关系,为什么僵到这种地步?”
孟枭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们……从小到大,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替我决定所有事情,从来不考虑我真正的感受。”
“小学的时候,总有些孩子会嘲笑我没爸爸,是野种,为此我没少跟他们打架,被欺负也是常事。其实那时候,我就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有了怨气,哪怕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后来五年级进了孟家,我终于见到了他。他很严厉,对我并没有正常父亲该有的关爱,只会要求我考试必须考第一。大考小考,只要不是第一,就要饿着肚子在书房跪一整晚。我对他……很快就彻底失望了。”
“初中青春期开始叛逆,我故意跟他对着干,考试永远保持在倒数第一。前几次他很生气,罚跪、挨打,我都受着。后来……大概是我妈看不下去了,说了些什么,他才停了手。他觉得我这个成绩在国内肯定考不上高中,就擅自替我做决定,初三那年直接把我送出了国。”
“我一个人在国外,语言不通,环境陌生,好不容易才慢慢适应下来。”
孟枭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轻笑了几声,接着说:
“结果到了高二,他不知道又从哪听说待在国外容易染上不良嗜好,二话不说,又强行让我回来读高中,参加国内高考。最后……我是听我妈天天哭诉听烦了,才又回了龙国念书。”
“跟他彻底爆发是在高三。他作为教育局局长,来参加我的百日誓师大会,路过我们班的心愿墙,直接把我写的‘计算机专业’志愿签撕了,换上了他写的‘经济专业’给我贴了上去。当天晚上我就离家出走了,回了国外,连国内的高考都没参加。从那以后,就跟家里变相断了联系。”
江琳安静听着,直到孟枭说完,她突然倾身过去,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孟枭猝不及防被抱住,随即用力地回抱住她,将脑袋埋进江琳温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小琳,那里……根本不算是家。冰冷,压抑,充满了算计和控制。有你在的地方,才让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小琳,”他抬起头,看着江琳近在咫尺的眼睛,语气里带着歉疚和不安,“我很抱歉,我们的感情,可能……可能永远也得不到我父母的祝福。”
江琳突然抬起头,凑上去在他唇上快速啄了一下:“我连父母都没有,我们扯平喽。”
这句看似不着调的话,像一道暖流击中孟枭心脏。
孟枭心头一热,大掌猛地扣住江琳后脑,深深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再带有之前的试探或惩罚,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有心痛,有慰藉,有深不见底的爱意,也有彼此舔舐伤口的相依为命。
唇齿交缠,呼吸相融,持续了十多分钟才分开。
结束时,江琳的嘴唇都微微有些红肿,气息微乱。
孟枭抵着她的额头,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声音低哑:
“小琳……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为什么……我会这么这么爱你……”
“少贫嘴。”江琳脸颊发烫,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试图打破这过于浓稠的氛围,她可不想在车里……
“走了,北冥晚上还让我们回家吃饭呢。”
“好。”
孟枭的心被“回家”两个字填得满满的,又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我们回家。”
两人从后座换到了前面,孟枭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
车子驶离医院,孟枭却没有直接开往高速路口,而是方向盘一打,转入了h省城区的公路。
江琳偏头看他,有些不解。
孟枭勾了勾嘴角,解释道:“这才下午两点半,开回去还要四个多小时。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江琳点点头,思考了一瞬,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带着点祈求意味,小声说:“想吃必胜客。”
她这副样子是有原因的。
孟枭平时严格限制她吃这些,被他归为“垃圾食品”的快餐,认为不够健康,规定一个月最多只能吃两次。
而这个月的额度,早在月初就被她消耗殆尽了。
孟枭看着她亮晶晶的、带着撒娇的眼神,心头一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定,点头应允:
“好,就吃必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