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训练完全复刻了第一轮的强度与模式:
第一天武装越野耗尽体力,第二天毒虫密室挑战心理极限,第三天神经交互训练舱模拟极端痛苦,第四天防审讯训练磨练意志。
在日复一日的极限训练之下,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便到了第五天——负重攀岩。
崖底,孟枭和江琳并肩而立,仰头注视着士兵们背负沉重装备,在陡峭的岩壁上反复攀爬、速降。
突然,孟枭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微微蹙眉,略一迟疑,还是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林雅琴焦急的声音:
“枭儿!你快跟学校请个假,回家一趟!你爸…你爸他早上突然晕倒,是脑溢血!现在已经进手术室了!医生、医生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术后大概率……大概率会偏瘫.……”
“嗯。知道了。”
孟枭的回复极其简短,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说完便直接结束了通话。
他将手机揣回口袋,目光重新投向岩壁,但眼神已然失焦,并非在看士兵训练,更像是在发呆。
他紧抿薄唇,眉头不自觉越皱越紧,拧成一个“川”字。
忽然,左手传来一阵暖意。
他低头看去,是江琳的小手轻轻握住了他的。
孟枭迅速朝她笑了笑,试图掩饰情绪:“小琳怎么了?”
江琳直视着他眼底难以隐藏的复杂,没有理会他的伪装,直接开口:
“我陪你回去。偏瘫,我能治。”
孟枭却轻笑出声,反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语气略带埋怨:“小混蛋,又偷听我电话。”
江琳理直气壮地反驳:“明明是你手机听筒漏音,声音自己溢出来了,我想不听都难。”
“是你听力太变态了,”孟枭习惯性与她斗嘴,试图驱散心头的阴霾,“看来得让蓝世专门研发一款‘防江琳偷听专用手机’。”
尽管他极力用玩笑掩饰,江琳还是敏锐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挣扎与纠结。
那是一种介于责任、过往隔阂与血缘牵绊之间的复杂情绪。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江琳难得神色认真,“回去吧,我陪你一起。”
“可是……”孟枭的目光扫过岩壁上的士兵,试图找到一个合理借口,“还要看着这群兵……”
“他们早就知道训练流程,有凌峰盯着,医疗队也已全程就位,出不了事。”
江琳打断他,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拽着他的手就朝军区大门的方向走。
孟枭没有再抗拒,顺从地任由她拉着。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军区外的黑色大G前。
江琳本想松开他的手去驾驶座,孟枭却牢牢握着不放。
“我能开。”他低声说。
江琳回头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方才那抹纠结已然褪去,又变回了往常冷静自持的孟枭。
她点点头,没再多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孟枭却没有立刻发动汽车,而是侧过身,把江琳的副驾驶座椅向后放平,调整到一个能让她舒适躺卧的角度。
接着又从后座拿来薄毯,盖在她身上。
孟枭的声音低沉温柔:“得四个多小时才能到,小琳先补补觉,昨晚都没怎么睡。”
江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控诉:
“是我不想睡吗?还不是某只‘大狗’缠着人不让睡。”
她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浓重的困意袭来。昨晚确实只睡了不到两小时,此刻放松下来,眼皮立刻开始打架。
孟枭低笑一声,没再继续贫嘴,启动车子,驶离军区大院。
江琳闭上眼睛,思绪并没有立刻沉寂。
认识孟枭以来,她似乎从未细问过孟枭家里的事,只知道他与家人关系疏离,甚至到了连过年都不回去一趟的地步。
江琳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猜测,想着他可能与家里发生过的种种不快,思绪渐渐模糊,最终沉入了梦乡。
孟枭开着车,余光留意到身旁女孩恬淡安静的睡颜,抬手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此刻,他的心情复杂难言。
越是接近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思绪就越发纷乱。
他内心深处甚至怀着一丝卑微的期盼,希望家里人至少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对江琳保持表面上的客气与善待。
但随即,他又在心底苦笑了一下。对于那个家而言,这或许都是一种奢望。
四个小时后,车停在h省一家私立医院的停车场。
孟枭并没有立刻叫醒江琳。
他只是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静静凝视着江琳安稳的睡颜,眼神复杂专注,仿佛时间就此静止也很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江琳睫毛微颤,睁开惺忪的睡眼。
她下意识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薄毯随之滑落,这才发现车早已停稳。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含糊软糯:“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想让你多睡会儿。”孟枭的声音依旧温柔,倾身向前,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江琳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抓过后座上的淡黄色背包:“走吧。”
两人同时打开车门下车。
孟枭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走进医院消毒水气味弥漫的大厅,按照母亲林雅琴发来的信息,找到了位于住院部顶层的病房。
没有敲门,孟枭直接推门而入。
病房内宽敞整洁,设施完备,是间安静的单人病房。
孟枭的父亲孟德海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身上连接着一些监测仪器。
母亲林雅琴和大哥孟莫正守在病床旁。
听到开门声,林雅琴回过头。看到孟枭时,眼中一亮,可当视线触及他身后紧随的江琳时,眸中飞快掠过一丝不悦,旋即又被完美地掩饰过去。
她站起身,先是低声对孟莫嘱咐:“看着你爸。”
孟莫点头,目光好奇地投向江琳,并朝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算是打招呼。
这位想必就是弟弟那个宝贝得不行的女朋友了。
林雅琴拉着孟枭来到病房门外,轻轻带上门,才恢复正常音量:
“你爸已经脱离危险了,刚才醒过一次,发现自己半边身子不能动了,情绪特别激动,大吼大叫的……最后还是医生注射了镇定剂,才勉强睡过去。”
她话语中带着后怕和担忧。
孟枭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更紧地握住江琳的手,正式介绍:“妈,这是我爱人,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