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库里一片哀鸿。
“这沙袋是认真的吗?”
“60公斤…会死人的吧?”
“我赌五百,今天肯定有人得进医务室。”
程雪艰难往背包里塞配重块,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江琳的声音:“腰带系紧点,不然会磨破皮。”
她回头,看见江琳正帮一个女兵整理背带,手法娴熟,仿佛做过千百次。
“江、江指导…”程雪鼓起勇气开口,“您以前也…这样训练吗?”
江琳头也不抬:“我?”她轻笑一声,“我和你们孟指导平时练得都是80公斤。”
整个装备库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骗人的吧…”有人小声嘀咕。
江琳直起身,突然单手拎起一个装满的60公斤背包,轻松得像在拿一袋棉花:“怎么,不信?”
她随手把包扔给最近的男兵,那人接住的瞬间直接跪在了地上。
江琳扫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你们觉得不可能的事,只是别人的日常。”
她转身往外走,身后的凌峰抬手扶额:你们没事惹她干嘛…这下好了吧,受打击了吧,60公斤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另一边,孟枭来到行政楼,敲响韩劲办公室的门。
“进。”
推开门,韩劲正伏案批阅文件,抬头见是孟枭,立刻从办公椅上弹起来:
“孟同学你怎么来了?不用盯着那群兵?”
“小琳在。”孟枭在会客区沙发上落座,“来跟您报备一下,等会有几架直升机运一批装备和药品来,不知道方不方便借用停机坪?”
“方便!当然方便!”韩劲忙不迭点头,亲自去泡茶。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然孟枭是国际维和组织的人,但既然选择用人家,再堤防来堤防去,反倒让人生厌。
他给孟枭斟了杯茶,语气诚恳:“这批物资多少钱?我给你们报销,哪能让你们又出力又掏钱的。”
孟枭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九千万。”
“噗——”韩劲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手忙脚乱抓过纸巾,“多少!?”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首批九千万,后续还有几批。”孟枭语气平静。
韩劲额头沁出汗珠,又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这个……超过一千万的经费,我需要向上级申请…审批流程至少要走半个月…”
“不必了。”孟枭放下茶杯,瓷杯与玻璃茶几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韩首长不用紧张,昨晚我和小琳商量过,这笔钱我们出。”
韩劲瞪大眼睛:“这怎么行!九千万不是小数目……”
“算是为国家尽点绵薄之力。”孟枭已经站起身,“直升机一小时后到,麻烦韩首长安排人手接收。”
没等韩劲再说什么,孟枭已经转身离开。
韩劲追到门口,只看到走廊尽头一闪而过的挺拔背影。
“九千万…”韩劲喃喃自语,扶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自己掏腰包?这对情侣钱多烧的?”
他越想越不对劲,抓起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老陆,来我办公室一趟,急事!”
两分钟后,陆修远风风火火推门而入:“什么事这么急?”他看了眼韩劲惨白的脸色,“你见鬼了?”
韩劲把情况一五一十说了,最后搓着脸叹气:“我总觉得不妥,这么多钱…以后万一他们拿这个说事…”
“你想多了。”陆修远直接打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咱们欠他们的人情还少吗?江琳那诊金,军事大赛,这次练兵…人家要过什么吗?就那个同意票和烟花燃放许可,能抵清吗?”
见韩劲还在犹豫,陆修远又抛出一条消息:“我还听说,上周江琳往京城博物馆捐了个唐三彩,还有对元青花,市场价少说两个亿。”
“什么?!”韩劲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她哪来这么多钱?!”
“你管人家钱哪来的?”陆修远翻了个白眼,“有钱愿意给国家做贡献,这不比那些赚得盆满钵满还偷税漏税的强?”
韩劲张了张嘴,突然想起去年某个地产大鳄,为了逃税把公司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新闻,顿时哑口无言。
“江同学大义啊……”他最终长叹一声,望向窗外。
后山越野场上,所有士兵已经到齐,步履蹒跚地调整身上的负重,60公斤的装备压得他们腰都直不起来。
凌峰比其他人多背了一把步枪,肩膀上的肌肉绷得像石头。
江琳靠在越野车边,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凌少将挺有上进心啊。”
“必须的,给大家做做榜样。”凌峰喘着粗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这时,孟枭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正好听到凌峰问江琳:“要跑几组?”
江琳竖起一根手指。
凌峰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一组十公里,虽然负重翻倍,但咬咬牙总能撑下来。
“一直跑。”孟枭突然开口,顺手捉住江琳那根手指,在自己掌心把玩。
凌峰如遭雷击,什么玩意?一直跑?
江琳点点头,抽回被孟枭握住的手:“没错,一直跑。”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六十公斤一直跑?!会死人的!”
“疯了啊!真的疯了!”
凌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维持着少将应有的镇定:“这样的强度可能会造成肌肉溶解,甚至肾衰竭……”
“你忘了我的职业了?”江琳挑眉。
凌峰瞬间闭嘴,他差点忘了,面前这位可是能把死人救活的神医卡帕。
“放心,我保证一个都不会死。”江琳跳上越野车,降下车窗,哨子咬在唇间,“——除非你们自己放弃。”
哨声划破长空。
孟枭发动越野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在凌峰的带领下迈开脚步。
60公斤的重量让每一步都像在沼泽中跋涉,作训靴陷入松软的泥土,发出噗嗤的闷响。
越野车缓缓并行在山路旁,江琳单手托腮,看着这群“倒霉蛋”,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支蓝色药剂。
所有士兵咬紧牙关,汗水淌进眼睛里,带来一阵灼辣的刺痛。
他们死死盯着前面同伴的背影,心里默数着自己的步伐。
“控制呼吸节奏!”越野车上突然传来江琳的喝令,“t号,你喘得像头拉磨的牛!”
被点名的壮汉一个激灵,赶紧调整呼吸。
程雪趁机偷瞄了一眼越野车,江琳正懒洋洋靠在窗边,那副悠闲的样子,与他们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看什么看?!”江琳捕捉到她的视线,“14号,再加把劲!你都快被所有女兵落下了!”
程雪心中一凛,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掉到队伍后半段。
她拼命加快脚步,却听见“噗通”一声,有人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