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江琳从睡梦中转醒,闭着眼嘟囔:“孟枭,我要喝水。”
房间里一片寂静,她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在米国,不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伸手捞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孟枭的未接来电,紧随其后的是他的短信:
【小琳你到F洲了吗?】
江琳简短回复:【嗯】
她突然想起,孟枭最近也要参加一个比赛,该不会就是同一个吧?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国际军事大赛都是各国代表队参加的,他们维和组织不属于任何国家,是一个私人组织,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官方比赛。
等了几分钟,孟枭没回消息,她便不再盯着手机。
次日清晨,江琳下楼时A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
江琳径直走过去:“给你发了几条航班信息,派人接一下,总共十一人。”
A赶紧查看手机,屏幕上排列着从不同国家起飞的航班信息,最离谱的还有一班是从战区临时起飞的军用运输机。
“这……这些是?”A的声音发颤。
“我的医疗队。”江琳仰头喝下一杯水。
A赶紧低头安排接机事宜,同时忍不住偷瞄沙发上的女孩——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明明看起来像个大学生,说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A问道:“您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江琳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下午可能会去联合国医学研究院。”
A立刻点头:“那您随时叫我。”
江琳低头摆弄手机:“我房间里的窃听器已经都扔了,博格如果想找,可以去下水道捞。顺便转告他,如果不信任我,可以换人。”
A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寒意,咽了咽口水。他并不清楚这位的真实身份,但昨天接到命令时,秘书长特意强调过“满足她一切要求”。
眼前这个年轻女孩敢用这种语气跟秘书长说话,A确信她绝对是顶层的大人物。
A急忙解释:“不是秘书长不信任您,这栋房子每个房间都有窃听……”
“把我的话带给他。”江琳不想听他虚伪的辩解,起身径直上楼。
下午,陆续有队员到来,江琳在客厅内等候。
一个裹着头巾的瘦小身影拖着行李箱走进来,那双棕色眼睛在看见江琳时,瞬间亮了起来。
“卡帕!”夜莺甩开行李箱,扑向沙发。
她身上还带着硝烟与消毒水混杂的气息,头巾边缘露出几缕被烧焦的金发。
江琳被撞得往后仰了仰,却没推开这个热情的拥抱。
她能感受到夜莺在发抖,三个月前一场空袭,差点带走了这个总爱哼歌的姑娘。
“哦!亲爱的卡帕,你胖了。”夜莺捏捏江琳的脸颊,用带着阿拉伯腔的英语说,“看来龙国的食物很养人。”
江琳拍开她的手:“去挑房间,302有朝东的阳台。”
她知道夜莺最喜欢晒太阳。
第二个到来的是鹰爪。这个两米高的前海军陆战队医官进门时差点撞到门框,左腿义肢发出轻微的机械声。
他看见江琳,立刻划了个十字:“上帝保佑,卡帕你还活着!”
江琳任由他行完贴面礼,记得这个男人用身体为她挡下弹片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救我,去救那些孩子”。
“腿怎么样了?”江琳问。
鹰爪拍拍金属义肢:“比原装的还带劲!就是以后踢足球时你们得让着我点。”
桑巴鼓是哼着歌进门的。这个巴西的外科医生总爱在手术时放桑巴音乐,声称节奏能稳定心神。
他右耳少了半截,是被流弹削掉的。
见到江琳,他直接来了段即兴舞步:“亲爱的死神克星!见到你我又能多活十年!”
静流提着银白色医疗箱,安静得像道影子。这位精通生化防护的樱花国医生从不说话,他的声带在毒气事件中永久损伤。
晨星身上还沾着血迹,她从肯尼难民营直接赶来,接生了十七个孩子才交接完工作。
当地时间下午两点整,别墅门铃最后一次响起。
江琳刚站起身,一道金色旋风就卷了进来。
“琳!”岚像只大型犬般扑过来,差点把江琳撞倒。
他身上有淡淡的柠檬香皂味,在一屋子硝烟气息中格外清新,“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
他用蹩脚的汉语问道。
江琳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这个十九岁的米国男孩总是有用不完的活力,哪怕在战地医院连续工作三十小时后,还能蹦蹦跳跳地给孩子们折纸飞机。
“松手。”江琳掰开他的手臂,语气比平常软了三分。
岚委屈巴巴地放开她,碧蓝的眼睛湿漉漉的:“半年前我中弹时,梦见你穿着白裙子来接我……”
他手舞足蹈比划着:“我还以为你是天使!结果醒来发现是胡子拉碴的哈桑医生……”
提到哈桑的名字时,客厅突然安静了一瞬。
那个总爱哼唱阿拉伯民谣的大胡子哈桑,上个月永远留在了战区。
岚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转移话题:“琳!我汉语进步了!”
他献宝似的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琳最棒”三个字,“唐之前教我的!”
这个永远长不大的男孩,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在无国界医生中,除了唐一清,就属他和江琳关系最亲近。
一米八的个子却格外瘦弱,当初江琳正是被他这副惹人怜惜的少年模样打动,才对他格外照顾。
岚擅长西医内科,和江琳一样是个医学天才。八岁那年父母死于战火,十六岁从医科大学毕业后,他就义无反顾地投身战地救援。
“去放行李。”江琳朝楼梯口抬了抬下巴,“等下开会。”
岚欢呼着跑上楼,差点撞翻静流刚摆好的茶具。
夜莺在厨房煮咖啡,桑巴鼓和鹰爪已经开始讨论足球,晨星正帮静流整理药剂……
原本冷清的别墅突然有了人气,像个“家”。
没错,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友,都是江琳最珍贵的家人。
客厅里,十一位医生或坐或站,目光都聚焦在江琳身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手中的联合国文件上。
“秘书长博格先生批准了成立战地医疗小队,不隶属于任何国家,由我直接管辖。”江琳顿了顿,“狗剩医生有事来不了,之后会有机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