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凡把录音发给校长李志,除了一个音频,没有再说其余的话。
李志听完录音内容,气的把碗筷撂桌上,回书房给主任打电话,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言辞之激烈。
他儿子李胜文在家附近的大学就读,赶上周末放假回到家,刚推开大门就听见呵斥声传来。
他吓得一激灵,差点以为自己旷课的事被父亲知道了,在门口听了一会,原来没自己事,他这才敢推门进来。
“妈,又谁惹我爸了?”李胜文凑到饭桌前,对着正在吃饭的母亲说。
母亲柳莹看了书房一眼,低声回答儿子:“那个副校长林畅,瞒着你爸背地里做了些事,得罪了市长家的小辈。”
李胜文恍然大悟,“我爸不是早就想整治这人吗,借这个机会出手呗,还能抱一下市长大腿。”
“你爸也这么想的,正好明年教育局局长退休,位置人选还没定呢。”
刘莹话毕,书房里的呵斥声停止了,李志铁青着一张脸走出来。
——
晴萱送走江琳他们,回到屋内心事重重,连做饭都差点烧糊了。
她给奶奶喂饭,老太太发现孙女的异样,关心道:“萱萱怎么不高兴了?”
“奶奶,”晴萱迟疑着开口,“明天医院给烈士家属免费体检,我想带您检查一下。”
老太太伸出苍老的手,接过晴萱手里的饭碗,放到炕沿上。
“奶奶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有什么小心思还想瞒过老太太我。”奶奶拉过晴萱的手,“说吧,是不是你那个小同桌看出奶奶得什么病了?”
晴萱抿着嘴唇,不发一言,奶奶冰凉的手掌轻轻摩挲晴萱的手。
“萱啊,你放心说,老婆子我活这么大岁数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奶奶轻松的话语,惹得晴萱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奶奶怀里放声大哭。
老太太轻抚她后背,给她顺气。
等晴萱发泄完情绪,才抽噎着开口:“奶奶……您得了……胃癌,不过您放心!现在还有得治!”
“萱萱,去上厢房把那个上锁的老木箱拿来。”
晴萱点了点头,伸出衣袖胡乱擦干眼泪,去厢房捧来那个满是尘土的老木箱。
奶奶丝毫不嫌弃上面的尘土,放到她枯瘦的腿上,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箱子。
里面是老旧的男士衣服,正是晴萱父亲的遗物,衣服下面有一沓文件,还有一块二等功勋章。
将文件和勋章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旁边,老太太掏出口袋里的老年机,手指颤巍巍地打下一串号码。
“小李啊,我身体出了点问题……”
没等老人说完,电话另一端的李保国语气激动,“大娘,您怎么了?生什么病了?我现在马上就去您家。”
“不用跑一趟了,天都黑了土路不好走,”奶奶嗓音苍老,却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明天我想让你约一个军区医院的号……”
晴萱咬着下唇,听奶奶求助李叔叔,她心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先前还担心老太太知道病情后,怕花钱不想治疗。
老人挂掉电话,让晴萱回房间做作业去,待她走后老人躺在炕上,从文件里摸出自己儿子、儿媳妇的结婚照,盯着照片发呆了良久。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晴萱现在是关键的高三阶段,如果自己不配合治疗,孙女肯定跟着担心,荒废了学业,那样她就算到了下边也没脸见儿子。
况且她还想看孙女出嫁呢,留小娃子一个人在世上,真不能放心啊,舍不得离开自己从小带大的孙女。
——
次日一早,江琳九点钟起床,拿起手机就看见厉南城发来的信息。
厉南城:「琳姐,你真神了,晴萱奶奶果然查出来胃癌,我和我妈现在在军区医院呢,还有武装部长李保国也在,你知道晴萱他爹什么身份吗?」
厉南城:「救火英雄诶!晴奶奶要做个切片手术,才能确定治疗方案。琳姐你先别来了,晴萱跟我说不下三十遍感谢你的话,要是见到你本人不得扑上去谢谢你。」
江琳退出的他聊天框,果然看到晴萱发的一堆感谢的文字,不知道怎么应对,干脆不回了。
她起床洗漱,准备下午去唐一清说的心理咨询室。
约翰医生是江琳在m国的心理医生,有一次唐一清偶然撞见江琳割腕后,非要带她去看医生,唐一清查了很多资料,才选定m国顶尖心理诊所的约翰医生来治疗江琳的躁郁症。
也不知道这位约翰的师弟能力怎么样。
江琳换了昨天买的一身淡黄色的运动服,多巴胺的颜色显得她整个人像个乖乖巧巧的小女孩。
司机刘叔送他到t市市中心的商业街,这片区域商场很多,源源不断的客流使得道路十分拥堵。
江琳在距离明日大厦一公里的地方下车,步行前往咨询室。
按手机上的地址找过去,地址不在大厦里面,而是旁边一座白色独栋三层小洋楼。
江琳感叹着这位医生的豪横手笔,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租下一整栋洋房当咨询室,这约翰的师弟家底也挺厚的。
现在的龙国人民虽然比先前重视心理问题,但大部分中年人提到心理问题还是持回避态度,把心理疾病与神经病挂钩,在这样大环境下,还敢开这样规模的心理咨询室,也是个狠人。
江琳修长的手指叩响房门,咚咚咚三声过后。
一位年轻的西方男子打开房门,他头发细碎蓬松,在暖橘色的阳光下显得毛茸茸的,蓝色的眸子像一对宝石耳环。
他唇角带笑,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语:“江琳小姐,你好,请进。”
男人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做西方绅士礼,邀请江琳进去。
江琳倍感意外,抬腿走进房子,被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把咨询室布置成家的样子,不会让患者感觉压抑,能轻松打开心结。”男人解释着,“我叫班奈特查理,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严栖川,我母亲是龙国人。”
原来是混血,那中文这么好也就不奇怪了。
江琳望着他蓝色的双眸,突然联想起孟枭的那架蓝宝石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