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指尖的日记还带着灵植纤维特有的粗糙感,他低头看着封面上那道被岁月磨浅的灵植纹,忽然想起十年前在灵脉源头,陆守真也是这样摩挲着本子,说要把每一处灵脉节点的光都记下来,等以后画成图给人间的孩子看。那时他总觉得人类的情感太柔软,直到此刻掌心触到纸页上未散的温度,才忽然懂了——那些被记录下来的,从来不是灵脉的光,而是有人愿意为守护这份光,赌上所有的心意。
“桃花……我只在陆守真的画里见过。”阿玄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抬手揉了揉右眼,那抹淡青金的光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亮,“他说江南的三月,桃花会开得漫过河堤,风一吹,花瓣能落在茶碗里,喝起来都是甜的。”
叶汐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去年在人间采集的桃花种子——那时她跟着族人去人间交换灵植,特意留了些最饱满的,本想等找到稳定的居所就种下。“我们可以现在就种啊!”她蹲下身,指尖泛起淡绿的生命灵光,轻轻拂过灵植林边缘的土壤,“这里的灵脉刚被净化,土壤里满是纯净的灵力,桃花种子肯定能长得特别好。”
陆衍看着叶汐认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想起日记里爷爷写过的话:“灵脉的生机,从来不是靠一个人守护,而是靠无数人愿意为它种下希望。”他走到叶汐身边,从怀中取出罗盘古图,青金色的灵光顺着他的指尖落在土壤里,原本普通的土地瞬间泛起一层莹润的光泽——那是古图中蕴藏的灵植本源之力,能加速植物的生长,还能让花开得更艳。
“我来帮你。”陆衍笑着说,指尖灵植力与古图的光芒交织,在地面画出一片规整的花田轮廓。阿玄和无妄也凑了过来,阿玄从灵脉深处引来一股清泉,顺着花田边缘淌出一道细细的水痕;无妄则用时空之力小心地调整着周围的灵脉波动,确保每一粒种子都能均匀吸收灵力,不会因为力量过强而撑破种皮。
夜燎靠在不远处的灵植树上,本想抱着胳膊当个“旁观者”,却在看到叶汐递过来的桃花种子时,不自觉地接了过来。种子小小的,泛着淡粉的光泽,捏在掌心竟有些温热。“我可不会种这些娇气的东西。”他嘴硬道,却还是蹲下身,笨拙地学着陆衍的样子,将种子埋进土里,还特意用魔焰刀背轻轻拍了拍土壤,像是在给种子“盖被子”。
四人忙碌了半个时辰,终于将所有桃花种子种完。叶汐站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生命灵光再次爆发,一道淡绿色的光罩将整个花田笼罩。光罩内,种子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长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冒出了细细的花茎,顶端还结出了小小的花苞。
“等恶念彻底消散,我们就来这里看桃花。”叶汐看着花苞,眼中满是期待,“到时候我们可以在花田边煮灵脉茶,再把爷爷的日记拿出来,给桃花讲讲当年的故事。”
阿玄点头,目光落在花田中央——那里的土壤里,他悄悄埋了一小块灵脉契约石的碎片。石片能持续释放纯净的灵脉之力,不仅能让这株桃花长得比其他的更艳,还能作为一个“标记”,让他永远记得,在这里,他完成了与陆守真的约定。
就在这时,无妄突然皱起眉头,指尖时空光晕变得急促起来。他抬头看向灵植林深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有灵脉波动,不是恶念,也不是我们熟悉的灵脉气息。”
众人立刻收起笑容,纷纷做好战斗准备。夜燎握紧魔焰刀,玄色火焰在刀刃上跳动;陆衍将罗盘古图举在身前,青金色的灵光随时准备爆发;叶汐的生命灵种悬浮在掌心,淡绿灵光笼罩住整个小队;阿玄则从怀中取出一块灵脉石,石片泛着淡紫的光,能感应周围所有的灵脉异动。
灵植林深处的动静越来越近,先是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藤条摆动的“沙沙”声,最后,一道淡绿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穿着用灵植纤维织成的衣衫,头发上还缠着几片嫩绿的叶子,周身散发着纯净的灵植气息,与之前遇到的恶念分身截然不同。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的地盘上种花?”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藤条,藤条顶端还开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灵花——那是“守林花”,只有灵植林的守护者才能操控,能感知到所有外来者的气息,还能释放出麻痹敌人的灵光。
陆衍立刻收起古图的光芒,温和地说:“我们是来净化灵脉的,这些桃花是为了纪念一位故人。你是这灵植林的守护者吗?”
少年打量着四人,目光在阿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在花田中的灵脉契约石碎片上,眼中的警惕渐渐消散了几分:“我叫青禾,是灵植林的第三十七代守护者。你们身上有‘守忆花’的气息,那是只有守护灵脉的人才能拥有的味道。”他说着,抬手挥了挥藤条,守林花释放出一道淡白的灵光,落在花田上,花苞瞬间绽放出几朵淡粉的桃花,“你们种的桃花很好,灵脉喜欢这样的生机。”
叶汐听到“守忆花”,立刻想起之前在灵脉庇护点种下的那朵。守忆花是六界用来纪念守护者的花,只有在有守护者气息的地方才会开放,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认识它的人。“青禾,你知道灵植心核吗?”叶汐好奇地问道,“我们刚刚用灵植心核净化了灵脉紊乱带的恶念。”
青禾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灵植心核是上古灵植的本源,也是灵植林的‘根’。千年前恶念爆发时,心核被先辈们藏到了万藤窟,就是怕被恶念污染。你们能找到心核,还能成功净化灵脉,真的很厉害。”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们要小心,万藤窟深处还有一个‘恶念残核’,那是当年恶念首领被心核重伤后留下的碎片,虽然力量不强,却能操控低阶的恶念分身,之前灵植林里的灵植枯萎,就是它搞的鬼。”
陆衍心中一紧,他想起之前在万藤窟时,确实感觉到石台深处有一股微弱的恶念气息,只是当时心核的光芒太强,掩盖了那股气息。“恶念残核现在在哪里?”陆衍问道,“我们必须把它彻底消灭,否则灵脉还是会被污染。”
青禾抬手指向灵植林最深处,那里的树木比其他地方更茂密,枝叶间还缠绕着淡淡的黑雾——那是恶念残核释放的气息,虽然微弱,却能缓慢侵蚀周围的灵脉。“就在‘藤魂洞’里。洞外有千年古藤守护,古藤被恶念污染后变得很凶,之前我试过好几次进去,都被古藤打了出来。”青禾的声音带着几分沮丧,“古藤的根扎在灵脉深处,吸收了千年的灵脉之力,普通的攻击根本伤不到它,只有灵植心核的力量才能净化它。”
“我们有灵植心核的残留之力。”陆衍说着,抬手展示掌心的灵植力——那里面还残留着心核的金色光芒,能轻易净化恶念,“而且我们还有罗盘古图和灵脉契约石,应该能对付古藤和恶念残核。”
夜燎早已按捺不住,魔焰刀在手中转了个圈:“别磨蹭了,早点解决那个残核,我们还能赶在天黑前回来看看桃花。”
青禾眼睛一亮,立刻走到陆衍身边:“我带你们去藤魂洞!我熟悉那里的地形,还能帮你们避开古藤的攻击死角。”
众人没有犹豫,跟着青禾朝着灵植林深处走去。沿途的灵植们像是认识青禾,纷纷主动让开道路,枝叶还轻轻拂过众人的衣角,像是在打招呼。阿玄看着这些灵植,眼中满是感慨:“没想到灵植林里还有这么多有灵性的植物,当年陆守真说,灵植是六界最纯粹的生命,它们不会说谎,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灵脉。”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古藤。古藤的树干比十个人合抱的还要粗,枝叶缠绕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藤墙”,墙面上泛着淡淡的黑雾,还不时伸出几根细长的藤条,朝着周围挥舞——那就是被恶念污染的千年古藤。藤墙中央,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的黑雾最浓,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恶念分身的嘶吼声。
“那就是藤魂洞。”青禾指着洞口,声音压低了几分,“古藤的核心在树干底部,那里有一个‘灵脉节点’,只要将灵植心核的力量注入节点,就能净化古藤的恶念。但要接近节点,必须先突破古藤的攻击。”
陆衍点头,将罗盘古图展开,青金色的灵光瞬间笼罩住整个小队:“古藤的攻击主要靠藤条,夜燎,你用魔焰缠住藤条,给我们争取时间;叶汐,你用生命灵光保护大家,防止被黑雾侵蚀;无妄,你用时空术干扰古藤的动作,找机会把我送到灵脉节点附近;阿玄,你用灵脉石感应古藤的灵脉波动,告诉我攻击的间隙。”
众人纷纷点头,立刻按照计划行动。夜燎率先冲了出去,魔焰刀劈出一道巨大的刀气,玄色火焰瞬间缠住几根挥舞的藤条。藤条被火焰灼烧,发出“滋滋”的声音,黑雾从藤条上冒出,还带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古藤被激怒了,更多的藤条从藤墙上伸出来,朝着夜燎扑去。
“来得好!”夜燎大笑一声,周身魔焰暴涨,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焰屏障,将藤条尽数挡在外面。叶汐趁机释放生命灵光,淡绿色的光罩将小队护在其中,黑雾一碰到光罩就被净化,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无妄指尖时空光晕跳动,目光紧紧盯着古藤的动作,寻找着攻击的间隙。“古藤的攻击每十秒会有一次停顿!”无妄大喊,“陆衍,准备好,我要传送了!”
阿玄握着灵脉石,感应着古藤的灵脉波动,补充道:“灵脉节点在树干左侧三米处,那里的灵脉波动最弱,是古藤的弱点!”
陆衍点头,将灵植力与古图的光芒凝聚在掌心,随时准备注入灵脉节点。当古藤的攻击再次停顿的瞬间,无妄猛地催动时空术,淡蓝色的光晕将陆衍包裹,瞬间将他传送到古藤树干左侧。
“就是现在!”陆衍大喊,掌心的灵植力狠狠注入灵脉节点。青金色的光芒顺着节点蔓延,古藤树干上的黑雾开始快速消散,原本疯狂挥舞的藤条也渐渐停止了动作,变得温顺起来。藤墙上的黑雾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露出了里面的藤魂洞。
夜燎收起魔焰,走到陆衍身边,擦了擦额角的汗:“没想到这古藤还挺能打,差点把我的魔焰都耗光了。”
叶汐和阿玄也走了过来,青禾看着恢复正常的古藤,眼中满是欣喜:“古藤净化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找恶念残核了!”
众人走进藤魂洞,洞内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镶嵌的灵脉石泛着微弱的光芒。洞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恶念气息,让人忍不住皱眉。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洞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央,悬浮着一颗黑色的球体,球体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小的恶念分身,正是恶念残核。
恶念残核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球体剧烈颤动起来,周围的恶念分身发出尖锐的嘶吼,朝着众人扑来。“这些分身交给我!”夜燎率先冲了上去,魔焰刀劈出一道道刀气,将分身尽数斩碎。叶汐则释放生命灵光,护住众人,防止被恶念气息侵蚀。
陆衍走到洞穴中央,看着悬浮的恶念残核,深吸一口气。他将罗盘古图和灵脉契约石同时举起,青金色的灵光与淡紫色的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恶念残核射去。光柱击中残核的瞬间,黑色的球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开始快速收缩,周围的恶念分身也随之消散。
“再加把劲!”阿玄大喊,将自身的灵脉之力注入光柱,光柱的光芒变得更加璀璨。恶念残核的收缩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洞穴内的恶念气息渐渐褪去,墙壁上的灵脉石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穴。青禾看着空荡荡的洞穴,眼中满是欣慰:“恶念残核终于被消灭了!灵植林和灵脉紊乱带,再也不会被恶念侵扰了!”
陆衍收起古图和契约石,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想起爷爷的日记,想起阿玄的约定,想起叶汐种下的桃花,忽然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虽然爷爷已经不在了,但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爷爷未竟的使命,守护了六界的灵脉。
“我们回去吧。”陆衍笑着说,“桃花应该开得更艳了。”
众人点头,朝着洞外走去。走出藤魂洞,古藤的枝叶轻轻拂过众人的头顶,像是在感谢他们的帮助。灵植林里的灵植们也纷纷绽放出最鲜艳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灵植的清香和桃花的甜香,让人心情愉悦。
回到花田边时,夕阳正缓缓落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桃花上,让粉色的花瓣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夜燎靠在灵植树上,看着眼前的景象,难得没有嘴硬,只是轻声说:“这花……确实挺好看的。”
叶汐蹲在花田边,轻轻抚摸着花瓣,脸上满是笑容:“等明年春天,这里肯定会开得更艳。到时候我们可以邀请聚居地的人来这里赏花,再给他们讲讲爷爷和阿玄的故事。”
阿玄走到花田中央,看着那株用契约石碎片种下的桃花,花瓣上泛着淡淡的青金光芒,与他右眼的光一模一样。他忽然觉得,陆守真并没有离开,而是化作了这株桃花,永远陪伴着他,陪伴着这片被守护的灵脉。
无妄看着夕阳,指尖时空光晕轻轻跳动:“明天我们可以去灵脉源头看看,那里的灵脉应该也恢复正常了。爷爷的日记里不是说,灵脉源头的霞光很美吗?我们可以去那里,把爷爷的故事讲给霞光听。”
陆衍点头,目光落在花田中的桃花上。他想起爷爷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只要有人愿意为灵脉种下希望,灵脉就永远不会熄灭。”他知道,爷爷的希望,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开出了最美的花。
夕阳彻底落下,夜幕降临。灵植林里的灵脉石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花田,也照亮了四人的身影。他们坐在花田边,聊着过去的故事,聊着未来的希望,空气中满是温馨的气息。远处的灵脉源头,传来一阵微弱的霞光,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话语,也像是在为这片被守护的土地,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夜渐渐深了,桃花在灵脉石的光芒中轻轻摇曳,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守护、约定与希望的故事。而这个故事,还在继续——在六界的每一个角落,在每一个愿意为灵脉种下希望的人心中,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