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斯年没提什么要求，只淡声道：“你看着做吧。”
然而这种不具体的答案，却是最难的，一不小心就会触碰了他的禁忌。
桑酒却是笑吟吟应下了，“好的先生。”
靳斯年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直到那高大瘦削的背影消失，王妈才叹了口气。
“先生也怪可怜的，什么都吃不下，短短一年就瘦了这么多。”
记得她刚来那会儿，先生除了脾气暴躁些，也没什么毛病。
自从得了厌食症，情绪更不稳定了，还经常不吃饭。
佣人们都如履薄冰，要是先生饿死了，他们上哪儿去找这么大方的雇主啊？
别的不说，先生脾气虽不好，但他给的是真多。
她在这儿干一个月，顶得上别家两三个月呢。
桑酒闻言也没多打听，转头从冰箱里找出食材。
可以做一锅海鲜粥，再烤些生蚝和扇贝。
王妈闲着没事，也帮忙一起打下手。
不到一个小时，厨房里就飘起了海鲜粥的香气。
桑酒推着小推车，坐上电梯来到三楼。
在公司低血糖晕倒过几次后，靳斯年便居家办公，很少去公司了。
书房门紧闭着，她敲了敲门，“先生，夜宵做好了。”
“进来。”
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
桑酒开门进去，发现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白衬衫的扣子不知何时变得整齐，一双大长腿气场十足。
下颌线很清晰，鼻梁高挺，光是侧脸都英俊迷人。
见桑酒进来了，男人微微侧头，对着电话那头道：“没兴趣，不去……”
说完直接挂了。
海鲜粥是用砂锅炖的，这会儿还咕噜冒着气泡，烤的生蚝和扇贝也飘着蒜蓉的香气。
桑酒把粥盛出来，微笑道：“先生，您吃完了，再叫我来收拾……”
她说着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四十，等他吃完，她也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在她转身欲走时，却被靳斯年叫住了。
“就在这儿等着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辨不出喜怒，许是发号施令惯了，有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高大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时，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桑酒对上他的视线，男人眸色虽平静，但那幽暗之下，似乎隐藏着极致的危险。
“好的先生。”
桑酒没有多说什么，仍是好脾气地应下，站在一旁等着。
靳斯年坐下后，盯着面前的夜宵看了一会儿，似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拿起了筷子。
烤生蚝很香，但蒜蓉这种气味大的食物，他吃了很容易吐。
见他微不可察皱起眉头，桑酒温柔鼓励道：“先生，试试吧。”
不知怎么的，明明有些抗拒的，可看她那笑颜如花的模样，靳斯年居然无法拒绝。
他拿起一只生蚝，胃里立即开始泛起恶心感。
若是以往，他早就扔掉了。
然而在她的注视下，他竟硬生生吃进了嘴里。
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连他自己都被惊讶到，以前绝对不碰的食物，就这么吃下去了。
桑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继续鼓励道：“还有这扇贝，也很肥美。”
谁能拒绝得了粉丝扇贝的美味呢？
吃了第一口，接下来就容易多了，靳斯年又拿起一只扇贝。
不知是她厨艺太好，还是他胃口突然变好了，靳斯年竟久违地感受到了食物的美味。
吃了两只扇贝后，他才慢悠悠喝起了海鲜粥。
鲍鱼混合了蟹黄的香气，蟹肉被贴心地挑了出来，虾仁很鲜甜。
以前也不是没喝过海鲜粥，奇怪的是，从来没觉得如此美味。
靳斯年细嚼慢咽，喝完一碗粥，竟用了快二十分钟。
桑酒也没有催促，只耐心问道：“先生还要再添点儿吗？”
“不用了。”
靳斯年放下碗，肚子里暖乎乎的，没有恶心反胃，甚至有点儿舒服。
桑酒笑着上前，“那我收拾了。”
时钟正好指向十点。
想起王妈说的，她要回家陪男朋友的话，靳斯年俊脸微沉。
“你会用表格吧？帮我做份资料。”
在她弯腰收拾碗筷时，他忽然开口。
桑酒不解抬起头。
靳斯年又补充了句：“给你额外的工资，时薪一万。”
桑酒彻底没了疑问，愉快地答应了：“好的先生。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时薪一万，她能干到他破产。
桑酒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靳斯年给了她一台电脑，又告诉她怎么处理数据。
“像这种重复的，删掉，下一张表也这样……”
男人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撑在她椅背上。
俯身下来时，桑酒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像是香草薄荷混合在一起。
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几乎是贴在了她耳边。
不知是不是两人的距离太过暧昧了，桑酒小脸微微发热起来。
“记住了吗？”
靳斯年回过头时，正好撞进她如水般明澈又干净的眸子里。
深色的瞳孔倒映着他放大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她眼里只有自己。
捏着鼠标的手握紧了几分，他暗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了心头涌起的某种冲动。
“好的，我明白了。”桑酒点了点头。
她伸手想接过鼠标，男人却迟迟没放手，只直勾勾盯着她看。
“先生？”
桑酒柔柔喊了声。
清甜的声音似是唤醒了他的理智，靳斯年这才松开手。
桑酒按照他的要求，帮他处理着资料。
靳斯年坐在她对面，眼神时不时扫过来，发现她始终专注盯着电脑屏幕，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本来他还怀疑，她跑来这里当保姆是不是别有用心，现在看来，她就是纯纯爱财。
桑酒不到一个小时就处理完了，快十一点了，她起身道：“先生，我得回家了。”
见她急着走，靳斯年眸底闪过一抹阴翳。
家里那个男人，就这么让她心心念念记挂着吗？
“今晚住下吧，明天一早，我想吃小笼包。”
他平静地提出了要求。
若是陈管家在，听到先生竟然主动要吃东西，恐怕会激动得蹦起来。
桑酒怔了下，摇头道：“我还是回去吧，明天我会早些过来的。”
随着书房门关上，男人俊脸也彻底阴沉下来。
留不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