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实在是太张狂了!他竟然借着给陛下传口谕的机会,对我们这指桑骂槐,简直就是无耻之尤啊!”
韩文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如果任由他这样继续下去,我们这些文官恐怕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想起刚才刘瑾和焦芳离开时的嚣张气焰,韩文就愈发难以接受。
这是什么世道啊?
宦官掌权,奸臣当道!
大明天下真没有希望了!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李东阳沉默不语,脸色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同样也是郁闷至极。
他位居首辅,同时又是文坛宗主,大明天下的读书人,谁见到他不恭顺行礼,怎么到了刘瑾这里,竟然成了映射的对象?
若是这种情况不加改变,自己几十年的清名,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李东阳长舒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
“贯道啊,弹劾刘瑾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李东阳知道,越是困难之时这越不能自乱阵脚,无脑激进,要不然不但于事无补,还有可能还会一败涂地。
韩文对于李东阳的这番话却非常不认同,他情绪激动,以至于青筋暴露。
“元辅啊,你若是惧怕那刘瑾,大可置身事外,此事由我一人承担便是了。”
他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这已经是忍无可忍的地步了,大不了就是辞官回乡罢了。
虽然致仕这件事对他来说同样难以接受,但与这些屈辱相比,那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李东阳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处事,太过端正。
这种性格,若是遇到贤明之君,或许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可若是遇到像当今陛下这种胡作非为,宠信奸邪的天子,就会步履维艰。
给皇帝争吧,争不赢。
想要退让吧,又不甘心。
退也不是,让也不是,夹在中间,自然难受。
见到韩文误会自己,李东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和怕刘瑾并没有关系,贯道你想啊,刘瑾之所以如此嚣张跋扈,其根源究竟在哪里?”
韩文听到李东阳的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还用问吗?刘瑾之所以如此张狂,无非就是因为陛下对他的宠信罢了。”
李东阳微微点头,表示认同韩文的观点,但他紧接着又问道:“既然知道理由,想必贯道也知道陛下宠信宦官的原因吧。”
韩文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事儿得从太宗那时候说起,太宗就特别喜欢信任那些太监,对文官的行动那是各种打压。
等到了宣宗的时候,更过分了,居然在皇宫的内院里头搞了个内书堂,专门教那些宦官读书认字儿。
这事儿放现在看,简直就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要知道,宦官在皇宫里那就是奴婢啊,他们的职责就是伺候皇帝、皇后这些主子们的日常生活起居。
太祖当年可是在皇宫里立了块铁牌子的,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呢:“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
可宣宗呢,他明明知道有这么个铁牌子在,还让宦官去读书,这不是明摆着故意这么干的嘛!
宦官们读了书,有了文化,才能真正地掌握批红的权力,这样他们才能跟内阁那帮人平起平坐,分庭抗礼啊!
宦官和文官分庭抗礼?文官岂能同意?
权力争斗历来血腥残酷,经过不断努力,文官终于将权柄握在了自己手中。
本以为从此之后,会顺风顺水,谁知道陛下即位之后,就要掀桌子?
若真把桌子掀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回到原点……
昏君啊,昏君,文官为了国事,鞠躬尽瘁,到最后换来的还是不信任。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大明还有希望吗?
见韩文沉默不语,李东阳继续说道:
“若是此时上书弹劾刘瑾,陛下不但同意,而且还会对刘瑾更加信任。”
文官若是整齐划一的弹劾,皇帝不但不会将他治罪,而且还会感觉文官对他威胁更大,从而更加信任刘瑾。
韩文似乎有些明白了。
“以元辅的意思,我们不能弹劾刘瑾,要不然必然会适得其反。”
李东阳微微点头。
“我们不但不能弹劾刘瑾,还要让朝臣夸赞刘瑾。”
“元辅的意思,是让陛下心中疑心刘瑾,从而对刘瑾动手?”
“陛下聪明睿智,光一份夸赞恐怕难以动摇他对刘瑾的信任。
我们可以让一部分夸赞刘瑾,另一部分弹劾其余七虎。”
“这倒是个主意,皇帝虽然聪慧,但其余八虎却并没有多少心机。
他们听到刘瑾的境遇之后,必然会心生嫉妒,到时侯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就得自相残杀。”
想到这个结果,韩文稍微平复了心情。
都是没卵子的东西,凭什么陛下就刘瑾的名誉双收,难道是因为当时你切的比较干净吗?
“元辅,刘瑾深得陛下信任,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然而,我认为仅仅依靠这一招恐怕难以将刘瑾彻底铲除。”
李东阳嘴角微扬,流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已然闪过一连串针对刘瑾的策略。
既然要夸赞刘瑾,那就索性将他捧到天上去。
不仅要让世人都觉得刘瑾是个无与伦比的人物,更要让陛下对他的权势产生深深的忌惮。
只有如此,才能真正地将刘瑾置于死地。
皇帝心中对于权力的欲望极其强烈,他既担心文官集团会对皇权形成压制,自然也会对刘瑾可能对皇权造成的威胁感到忧虑。
所以,我们必须巧妙地利用这一点,让陛下意识到刘瑾的权势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刘瑾虽然不是皇帝,如今的权势却和皇帝差不多。
让人去向京城散布消息,就说如今大明朝有两位皇帝,一位是坐在金銮殿上的坐皇帝,另外一个就是站在皇帝身边的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