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雪刚落,茶馆酒肆里便流传起一则足以撼动新政根基的流言。“听说了吗?靖王妃推行新政,可不是为了百姓!”说书人拍着醒木,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她在各地集货点安插亲信,笼络商户、收买民心,现在北境、中原的百姓只知有靖王妃,不知有陛下!”
“还有更吓人的!”邻桌酒客接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我远房表哥在户部当差,说王妃的商股司账目不清,暗中囤积粮草、铁器,怕是想效仿前朝外戚,拥兵自重!”
流言如附骨之疽,短短三五日便传遍京城街巷。连宫墙内的太监宫女,都在私下议论“靖王妃权势过重,恐生祸端”。养心殿内,皇帝捏着一封匿名奏折,脸色阴晴不定——奏折上罗列着“林玥培植亲信、笼络民心、私囤物资”三大罪状,字字直指“图谋不轨”。
“陛下,流言虽不可尽信,但靖王妃新政推行过盛,确实已隐隐有‘功高盖主’之势。”军机大臣李大人躬身进言,“如今各地百姓只知‘王妃新政’,不知‘朝廷新政’,商股司掌控全国粮贸、商路,实权甚至超过户部,若再放任,恐生变数。”
皇帝沉默不语。他深知林玥的才干,也认可新政的成效——推行半年来,全国商税增收四成,百姓怨声锐减,流民返乡者逾十万。可帝王心术,最忌权臣揽权,尤其是林玥背后还有手握重兵的萧天奕,夫妻二人一主新政、一镇北境,若真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驿馆内,林玥正看着各地送来的新政推广简报,半夏匆匆闯入,脸色凝重:“王妃,京城流言四起,说您‘笼络民心、意图不轨’,连宫里都传开了!还有,山东济南的集货点被乡绅煽动百姓闹事,说您的商股司强占民田建粮仓,百姓们砸了货架,还把我们的人扣下了!”
双重危机再次袭来。京城的流言直指皇权猜忌,是最凶险的暗箭;地方的闹事则是守旧势力的公然反扑,若处理不当,便会坐实“欺压百姓”的罪名。林玥放下简报,指尖划过案上的砚台,墨汁沉静无波,正如她此刻的心境:“流言之所以能惑人,是因为藏着‘权力猜忌’的暗火;闹事之所以能得逞,是因为借着‘百姓维权’的幌子。我们要做的,就是扒掉这两层外衣,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她当即定下两步破局之策,先解京城猜忌,再平地方事端。
应对京城流言,林玥没有选择入宫辩解——辩解只会显得心虚。她反而主动上书皇帝,请求“公开商股司全部账目,接受户部、内务府、御史台三方联合审计”,同时请求“撤销商股司总领之权,将各地集货点划归地方官府与百姓共同管理,商股司仅负责货源统筹与价格监管”。
奏折递上的次日,林玥便将商股司自成立以来的所有账目、文书、凭证,尽数搬到户部大堂,堆起如山。“王妃此举,是自断臂膀啊!”户部尚书看着满室账目,忍不住感慨——商股司掌控全国拼购业务,实权在手,林玥主动放权,无疑是向皇帝表明“无揽权之心”。
联合审计组用了三日三夜,逐笔核对账目。结果显示,商股司账目清晰,所有收入要么用于补贴商品差价,要么上缴国库,无一分私吞;所谓“私囤物资”,实则是各地集货点的应急储备,数量、去向均有记录,且全部报备户部。审计结果公之于众后,京城百姓哗然——原来流言竟是无稽之谈。
更让百姓动容的是,林玥真的推行了“分权改革”:各地集货点设立“百姓管理委员会”,由百姓代表、乡绅、地方官员按三比二比一的比例组成,负责日常运营、账目监督,商股司只负责对接货源、制定指导价。“新政是百姓的新政,理应由百姓做主。”林玥在崇文门外的集货点前公开表态,“我林玥推行新政,只为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绝非为了个人权势。待全国新政稳固,我便即刻返回北境,再不插手商股司事务。”
这番坦荡之言,再加上公开透明的审计结果、主动放权的实际行动,彻底击碎了“图谋不轨”的流言。百姓们自发在集货点前张贴“王妃清白”的标语,不少曾听信流言的人,纷纷上门致歉。养心殿内,皇帝看着审计报告和百姓请愿书,心中的猜忌烟消云散,反而对林玥的坦荡与格局愈发赞许:“林玥有大功于国,且无半分私心,朕之前竟险些听信谗言。”
就在京城流言平息的同时,半夏已带着百名护卫赶赴济南,处理集货点闹事事件。抵达济南时,集货点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是本地乡绅赵德发——此人是荣亲王的门生,正是他煽动百姓,谎称“商股司强占民田建粮仓”。
半夏没有硬闯,而是先找到济南知府,亮出林玥的手谕:“请知府大人协助调查,若确有强占民田之事,商股司愿双倍赔偿;若系有人煽动闹事,还请大人为民做主,严惩元凶。”
济南知府本就不满赵德发垄断本地粮贸,当即派衙役实地调查。结果查明,商股司的粮仓是租用的废弃官仓,并未占用一寸民田;所谓“强占民田”,是赵德发为阻止新政,故意编造的谎言。为了让百姓信服,半夏还带着百姓代表、乡绅和官员,亲自前往粮仓查看,同时拿出租赁合同、官仓文书,一一核对。
真相大白后,百姓们怒火中烧。“赵德发,你竟敢骗我们!”“我们以为是为自己维权,没想到成了你的棋子!”之前闹事的百姓纷纷倒戈,要求严惩赵德发。半夏顺势拿出赵德发多年来“垄断粮贸、哄抬物价、克扣佃户租粮”的证据——这些是暗卫提前收集的,包括他的收租账本、欺压百姓的证词。
济南知府当即下令,捉拿赵德发及其党羽,查封其家产,将部分粮食低价投放集货点。集货点重新开业时,百姓们排起长队,不少人提着自家产的蔬菜,送到集货点表达歉意:“夏总管,是我们糊涂,听信了坏人的话,差点坏了王妃的新政!”
地方事端平息的消息传回京城,林玥并未停歇。她知道,荣亲王散布流言、煽动闹事,核心是想让皇帝猜忌、让百姓离心,若不彻底斩断他的黑手,危机还会卷土重来。她让暗卫深挖匿名奏折的源头,最终查到是荣亲王的幕僚伪造的;同时,收集到荣亲王多年来“勾结藩王、贪腐敛财、暗中培养私兵”的证据,一并呈给皇帝。
这一次,皇帝彻底震怒。荣亲王的所作所为,不仅是打压新政,更是动摇皇权根基。他当即下旨:削去荣亲王爵位,贬为庶人,圈禁于王府;其党羽、幕僚、门生,一律革职查办,涉案财产全部充公。
旨意下达的那日,京城百姓拍手称快。集货点前,百姓们自发放起鞭炮,庆祝“奸王倒台,新政稳固”。户部尚书感慨道:“王妃,您以坦荡破猜忌,以真相平事端,最终扳倒荣亲王,这手段与格局,实属罕见。”
林玥站在漫天飞雪里,望着百姓们喜悦的脸庞,心中却无半分得意,只有释然。从北境到京城,从宗室到藩王,从商帮到乡绅,新政的每一步推进,都是一场与既得利益的博弈,一场与人心的较量。她深知,自己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权势,而是“惠民”二字的坚守——只要始终站在百姓这边,始终坦荡行事,就没有化解不了的危机,没有扳不倒的敌人。
当晚,驿馆内,半夏兴奋地汇报:“王妃,荣亲王倒台后,各地守旧势力群龙无首,纷纷收敛气焰。江南、山东、山西等地的集货点都已恢复运营,不少之前观望的商户、乡绅,都主动要求加入新政体系!陛下已下旨,明年开春,便在全国各州府设立集货点,实现‘县县有拼购,户户享实惠’!”
林玥点点头,眼中满是憧憬。她拿起萧天奕刚送来的密信,信中写道:“北境麦田长势喜人,待明年夏收,便将新粮直供全国集货点。玥儿,你在京城辛苦了,等全国新政落地,我便亲自来接你回家。”
林玥提笔回信,笔尖落下,字迹温柔却坚定:“新政落地之日,便是我归北之时。愿那时,大燕无垄断之苦,百姓无饥寒之忧,你我共赏麦田万顷,共享太平盛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却挡不住集货点透出的温暖灯火。荣亲王的倒台,标志着新政最大的阻力已被清除,全国推广的道路豁然开朗。林玥知道,这场始于北境的惠民变革,即将迎来最终的圆满——一个覆盖全国、由民做主、惠及万民的拼购体系,即将在大燕的土地上正式成型。
而此刻的圈禁之地,荣亲王望着窗外的飞雪,满脸绝望。他到最后都不明白,自己手握权势、人脉、财富,为何会输给一个“女子”和她的“惠民新政”。他不知道的是,民心所向,便是天命所归;坦荡无私,方能破尽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