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城的清晨带着雨后的清润，阳光透过帅府议事厅的窗棂，在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上投下长条光斑，落在摊开的北境地图上，刚好照亮标注着“互市路线”的红色线条。林玥正弯腰用指尖沿着线条描摹，发间的暖玉雪莲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温润的玉色蹭过地图边缘，留下一道浅淡的痕。她穿着一身素色短打，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细小的疤痕——那是去年调试神机弩时被弹簧片划伤的，萧天奕总说这道疤“像朵小花开在腕上”，此刻正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热。
“慢些描，别蹭脏了图纸。”萧天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煮好的热茶香气。他端着两个青瓷杯走过来，杯沿冒着白汽，放在桌角时特意往林玥那边推了推：“刚让伙房煮的姜枣茶，你昨天在婚宴上吹了风，喝点暖暖身子。”
林玥直起身，指尖还沾着点墨，她笑着凑到他面前：“你看，我把西漠到黑风口的互市路线标出来了，这样运马和皮毛都方便。”萧天奕低头时，鼻尖差点碰到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药香——是昨天给张婶儿子换药时沾的，他伸手替她拂去鬓边沾着的墨点，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标得好，就是这里的山路得标注清楚，西漠的商队不熟悉北境地形，容易迷路。”
他的指尖带着热茶的温度，林玥下意识往他掌心蹭了蹭，像只寻暖的猫。这是他们私下里的小习惯，从去年在密道里并肩摸黑前行时就有了——她怕黑，总爱悄悄蹭他的手，他便会握紧些，用掌心的温度给她定心。此刻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指尖上，连空气里都裹着甜软的暖意。
“萧元帅，林王妃！”门外传来西漠王子爽朗的声音，伴着马蹄踏过石板的轻响，“本王带着好消息来了！”
萧天奕松开手，却顺手替林玥理了理挽起的袖口，把褶皱抚平：“走吧，看看咱们的盟友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林玥点头，跟着他往外走时，还不忘端起桌上的姜枣茶，递到他嘴边：“你也喝一口，昨天你喝了不少酒。”
萧天奕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甜暖的姜味混着枣香滑进喉咙，他笑着捏了捏她的指尖：“还是你想着我。”
两人刚走到庭院，就见西漠王子骑着一匹棕红色的汗血马，身后跟着几个牵着马的随从，马背上驮着鼓鼓的布包。商盟使者则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见他们出来，立刻上前拱手：“萧元帅，林王妃，早。”
“王子怎么还骑着马？快下来歇会儿。”萧天奕笑着迎上去，西漠王子翻身下马时动作利落，他拍了拍马脖子，对林玥说：“王妃你看，这是西漠最好的种马，本王特意带来给北境的马场配种，以后你们的骑兵就能有更壮实的马骑了！”
林玥走到马前，伸手轻轻摸了摸马的鬃毛，汗血马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她眼底瞬间亮了：“太好了！我们的神机弩营正缺好马，有了这些种马，以后骑兵的机动性就更强了。”
萧天奕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和马互动时柔软的侧脸，眼底满是笑意。西漠王子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打趣：“萧元帅，本王算是看明白了，北境的事，还是王妃说了算——你看你刚才看王妃的眼神，比看神机弩还上心！”
萧天奕也不反驳，只是伸手揽住林玥的腰，轻轻往身边带了带：“她是北境的经略使，更是我的妻子，她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有什么不对？”林玥的脸颊瞬间红了，她悄悄掐了掐他的腰侧，却被他反手握住指尖，按在掌心轻轻摩挲。
商盟使者笑着递过紫檀木盒，打破了这小小的亲昵：“王妃，这里面是南北商盟的商路名册，上面记录了中原十五个州府的主要商号，还有各地的物产价格，你们推广‘商股凭证’时能用得上。”
林玥接过木盒打开，里面的名册用细棉线装订，每页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哪个商号擅长运丝绸、哪个擅长运粮食都写得明明白白。她抬头看向商盟使者：“多谢使者费心，有了这份名册，我们就能精准对接商户，百姓手里的皮毛和药材也能卖个好价钱了。”
“这还不算完。”商盟使者又从随从手里拿过一卷图纸，“总舵主特意让工匠画了南方的纺织机图纸，改良后能织出更厚实的布，适合北境的冬天。我们还派了三个纺织师傅来，明天就到，能教北境的百姓织布，以后大家就能穿上自己织的厚布衣裳了。”
林玥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她转头看向萧天奕，眼里满是惊喜：“你看！有了纺织机，咱们不仅能解决百姓的穿衣问题，还能把织好的布卖到西漠去，又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萧天奕伸手替她把垂到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我看到了，你想做的事，咱们一步步都能实现。”他转头对商盟使者拱手：“多谢总舵主的心意，北境不会忘了这份情。”
西漠王子也凑过来，指着庭院里的布包：“本王也带了好东西——这里面是西漠的兽医手册，还有二十斤最好的牧草种子。你们的马场刚建起来，兽医能帮你们养好马，牧草种子种出来的草，比北境的野草更有营养，马吃了更壮实。”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本王还跟父王商量好了，开放西漠的三个主要互市点，北境的商队过去不用交关税，还能由西漠的骑兵护送，保证安全。以后你们的皮毛运到西漠，本王保证能卖出比中原还高的价钱！”
林玥听得心潮澎湃，她握着萧天奕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天奕，你听到了吗？有西漠的互市和商盟的商路，咱们的新政就能更快推展开了，百姓们的日子很快就能好起来！”
萧天奕感受到她的激动，握紧她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画图纸、写方案磨出来的，他心疼又骄傲：“我听到了，都是你之前一点点跟他们谈出来的结果，是你应得的。”
西漠王子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突然叹了口气：“说真的，本王羡慕你们。能一起守着一片土地，一起为百姓做事，还能这么心意相通，比本王在西漠处理那些部落纷争痛快多了。”
商盟使者也点头：“以前总听人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今日见了二位，才算真正明白。北境有你们，是百姓的福气。”
林玥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喝了口姜枣茶，却被萧天奕用指腹擦去唇角沾着的茶渍：“别害羞，他们说得对。”他转头对盟友们说：“中午就在帅府用饭，咱们边吃边聊，把互市和商路的细节定下来，也好早点让百姓受益。”
午饭时，议事厅的桌上摆着北境的家常菜——手抓羊肉、青稞饼、炖野菜，还有西漠王子带来的奶酪和商盟使者带来的江南点心。林玥特意给西漠王子夹了块炖得软烂的羊肉：“王子尝尝这个，用的是黑风口的山羊肉，没那么膻。”又给商盟使者递了块青稞饼：“这个配着奶酪吃，味道更好。”
萧天奕坐在她身边，全程替她剥着碟子里的坚果，剥好的果仁都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偶尔还会替她挡挡西漠王子劝的酒：“她昨天吹了风，今天不能喝酒，我替她喝。”
西漠王子看着这一幕，笑着举杯：“好！萧元帅替王妃喝，本王敬你们一杯！祝北境和西漠的友谊长存，也祝你们永远这么恩爱！”
商盟使者也跟着举杯：“我也敬二位，祝北境的新政顺利推行，祝咱们的商路越走越宽！”
饭后，几人又在议事厅里核对互市的细节——西漠的马队每月初一从草原出发，十五能到靖安城；北境的商队每月初五出发，带着皮毛和药材去西漠；商盟的车队每半个月来一次，运来江南的丝绸和稻种，拉走北境的矿石和粮食。林玥负责记录，萧天奕负责核对路线，两人偶尔交换个眼神，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的想法，默契得让西漠王子和商盟使者都忍不住点头。
夕阳西下时，盟友们才起身告辞。西漠王子翻身上马前，还特意对萧天奕说：“萧元帅，要是以后北境需要西漠的帮忙，尽管开口，本王随叫随到！”商盟使者也递过一块令牌：“这是商盟的通行令牌，拿着它，北境的商队在中原各州府都能得到照应。”
送走盟友，议事厅里只剩下萧天奕和林玥。林玥正弯腰收拾桌上的图纸，萧天奕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累了吧？坐了一下午。”
林玥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摇摇头：“不累，想到以后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就觉得浑身都有力气。”她转身面对他，伸手环住他的腰：“天奕，你说咱们能把北境建成你说的那样吗？有学堂，有医馆，有热闹的互市，百姓们都能吃饱穿暖。”
萧天奕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黑眸里映着夕阳的光，满是坚定：“能。以前咱们只有彼此，都能把玄夜的残党肃清，现在有西漠和商盟的支持，有百姓的信任，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了她：“以后的路，咱们一起走，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在你身边。”
林玥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嗯，一起走。”
夕阳透过窗棂，把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摊开的北境地图上，刚好覆盖住标注着“未来”的那片区域。桌上的姜枣茶还冒着淡淡的热气，蓝图上的红色线条在阳光下亮得耀眼，像一条通往繁荣的路，正等着他们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