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盐口的晨光刚刺破云层,关口的木栅栏外就挤满了人——是从中原逃荒来的流民,老的拄着拐杖,小的被抱在怀里,手里攥着破碗和打补丁的行李,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期待。带队的张老实扒着栅栏,声音嘶哑地喊:“官爷,俺们是从中原豫州来的,那边闹蝗灾,地里的庄稼全被吃了,实在活不下去了,求你们让俺们进北境吧,给口饭吃就行!”
守关的士兵看着这黑压压的人群,心里犯了难——粗略数了数,至少有三百人,远超平时的流民数量。他不敢擅自放行,立刻让人去靖安城报信,自己则守在栅栏旁,给流民递了些清水:“大家别挤,先喝点水,俺们王爷和王妃很快就来!”
消息传到靖安城时,林玥正在医馆检查新到的药材,萧天奕刚和西漠的巴图敲定了互市的新订单。听到“三百中原流民”,两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事,带着追云和老郑往青盐口赶。路上,林玥心里已经有了预案:“先设临时安置点,给流民提供食宿,再登记户籍,区分有地可种的和有手艺的,有地的分耕地,有手艺的安排进工坊,绝不能让他们流离失所。”
赶到青盐口时,流民们正围着士兵递来的清水,有的孩子已经饿得哭了起来。张老实看到林玥和萧天奕,立刻跪了下来,身后的流民也跟着跪了一片:“王妃,王爷,求你们收留俺们吧!俺们能种地、能做工,绝不白吃北境的粮!”
林玥赶紧让人把他们扶起来,声音温和却坚定:“大家起来,北境欢迎你们!我已经让人在西坡镇外搭了临时安置点,有热粥、有帐篷,先去歇脚,后续的安置咱们慢慢说。”
临时安置点是阿福带着流民连夜搭的,二十顶帐篷整齐排列,每顶帐篷能住十个人;旁边的大锅里,老郑让人熬了粟米粥,香气飘得老远。流民们走进安置点,接过士兵递来的热粥,有的忍不住哭了——这是他们逃荒路上喝到的第一口热粥。张老实捧着粥碗,眼泪滴在粥里:“俺们从豫州走了二十天,一路上吃树皮、喝脏水,没想到北境这么好,还能给俺们热粥喝。”
安置点的秩序刚稳定,登记户籍的工作就开始了。追云带着十个士兵,拿着户籍册,逐个登记流民的姓名、年龄、籍贯、技能——会种地的画“禾”字,会手艺的画“工”字,老弱病残的画“病”字,分类管理,防止遗漏。可登记到一半,就查出了问题:有三个流民没有说实话,他们根本不是逃荒的,而是中原的小偷,想混进北境偷东西。
“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萧天奕眼神冷了几分,“北境欢迎真正的流民,但绝不收留不法分子!以后登记户籍,要多问几句家乡的情况,核对不上的,一律先隔离观察!”
解决了不法分子的问题,接下来就是分耕地。林玥选的耕地在北蛮归还的黑山城周边——那里有上千亩荒地,之前北蛮撤走时留下了不少农具,正好分给新流民。她让人把荒地按人口划分,每户分三亩,免三年赋税;还派李老汉带着几个老流民去教新流民耕作:“这地得先翻三遍,把土里的石头捡干净;播种前要撒堆肥,就是用粪便和秸秆发酵的那种,比中原的土肥管用;播种用王妃改良的播种机,又快又均匀。”
张老实分到了三亩地,跟着李老汉学翻地。他握着改良的曲辕犁,比中原的犁轻一半,轻松就扎进土里,心里满是惊喜:“李叔,这犁真好用!俺在中原翻三亩地要两天,用这犁,一天就能翻完!”
李老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算啥,等灌溉渠通到这儿,浇水更方便,今年秋天,你这三亩地至少能收六石粟米,够你家吃一年的!”
有手艺的流民也得到了妥善安排。王木匠以前在中原做过木工,会打桌椅和农具,林玥把他安排进了农具坊。王匠头看到他打的木犁架,手艺比自己的徒弟还好,立刻让他负责打播种机的木架:“老王,你这手艺真地道!俺们之前打木架,一天只能打五个,你来了,咱们一天能打十个,产能能翻一倍!”
王木匠拿着新打造的木架,眼里满是感激:“王匠头,多谢你收留俺,俺一定好好干,不辜负王妃和王爷的信任!”
可新流民的融合也不是一帆风顺。有几个中原流民不习惯北境的饮食,觉得粟米不如中原的大米好吃;还有的担心三年后要交赋税,怕自己种的粮不够。林玥听说后,特意去了安置点,开了个“流民宣讲会”。
她拿着一碗粟米粥,对大家说:“粟米虽然不如大米细腻,但耐饿,还耐旱,北境的气候适合种;三年后交赋税,也是按收成的一成交,比中原的三成少很多,只要好好种,肯定能有余粮。而且北境的手工业坊、医馆、学堂都缺人,你们的孩子以后能上学,你们有手艺的能进工坊,只要肯干,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为了让新流民更快融入,林玥还让老流民和新流民结对子——李老汉和张老实结对,教他耕作;王匠头和王木匠结对,教他打造北境的农具;李婶和张老实的媳妇结对,教她织布。老流民们还主动给新流民送粮食、送工具,有的甚至帮新流民盖房子。
一个月后,林玥和萧天奕去黑山城周边巡查时,看到的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新流民们正在田里播种,有的用播种机,有的用曲辕犁,脸上满是干劲;旁边的新村落已经有了雏形,十几间土坯房拔地而起,烟囱里冒着炊烟;农具坊里,王木匠和王匠头一起打造播种机,铁锤声、锯木声混在一起,格外响亮。
张老实看到林玥和萧天奕,连忙放下手里的犁,笑着迎上去:“王妃,王爷,您看俺这地,都种上粟米了,李叔说今年肯定能丰收!俺家的土坯房也快盖好了,过几天就能搬进去住!”
林玥看着绿油油的粟米苗,又看了看正在盖房子的流民,心里满是踏实:“张老实,好好干,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北境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夕阳西下时,他们离开新村落,往靖安城走。路上,萧天奕握着林玥的手,轻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安置好了三百流民,北境现在真是越来越有包容力了。”
远处的新村落,炊烟袅袅,孩子们的笑声飘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