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家村是一个偏远的江南小村落,村庄四面环水,只有一座小小木桥通向村里。村子里不过百十余户人家,平日里出门下地都要通过这座小木桥,或是乘小木船。春至,周围的河道旁长满了芦苇、蒿草,岸边还有成片的杂树。
这里是元代大画家倪云林的故里。
夜幕中的江南水乡,格外宁静。几名游击队员隐藏在树丛中,通往小木桥的路口还有几名游击队员在巡逻。
阿福和阿喜骑着脚踏车向倪家村飞驰,遇到河流沟壑,他们就下车扛着自行车淌水;没有路,他们就沿着田埂而行。
远处传来汽车的隆隆声,大路上一队日本鬼子和汉奸正在耀武扬威地朝皋山奔袭而来,他们行动诡秘,速度也很快。
阿福急得满头大汗,加快了速度。他们走的是荒野小道,自然比鬼子们走的大道近了很多。
倪家村的小木桥近在眼前,突然从树丛里蹿出两个黑影,手里还端着枪:“什么人,站住!”
阿福单手扶着车把,举起手中的鱼叉,对前面的人挥动了两下。
突然一个人惊呼起来:“是阿福!”
来人正是黄大力,阿福和阿喜赶忙跳下车:“快快,鬼子马上就要来扫荡,告诉尤队长,快呀!”
黄大力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队部刚转移到这里不久,鬼子怎么就会来扫荡?事不宜迟,他拉着阿福就往桥上跑,两人飞快地冲过了小木桥。尤国胜队长听到动静,已经来到了门口,阿福气喘吁吁地报告:“尤大哥,鬼子马上就要来扫荡了,队伍离这里不远了,快,快带领大家转移吧!”
尤国胜听了也不由得心里一紧:“黄大力,立即通知紧急集合!”
黄大力应声而去,毛小丫也从屋里匆匆跑了过来,拉着阿福和阿喜的手紧紧不放。
阿福又焦急地说:“快,再慢就来不及了!”
这时,游击队员们已经集合完毕,整齐地站立在村子中央,尤国胜果断命令:“立刻带领群众转移,从村后坐船去对面的芦苇荡里隐蔽!”
游击队员们齐声答应:“是!”
大家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尤国胜对着黄大力又下了一道命令:“立即把村口的小木桥拆了,你们留在对岸,吸引鬼子的注意力。”
黄大力立刻带着几名游击队员来到小木桥边,先带着几人跑到对岸,斩断了拴住桥板的粗麻绳,桥两边的队员们迅速拆去桥板、拔掉木桩。
尤国胜又对着阿福、阿喜说:“你们两个,赶紧跟我们一起转移!”
阿福摇了摇头:“不行,全部转移总得有人掩护,我留下来做掩护!”
尤国胜脸色一沉:“不行!掩护的事,由我来做,你们赶紧撤!”
阿喜听了不服气地说:“你掩护?那部队谁来指挥?”
阿福昂着头说:“还有老百姓谁来保护?”
正在这时,远处的汽车隆隆声越来越近,可前面已经没有车道,鬼子汉奸只能跳下车,沿着荒郊野路直逼过来。
尤国胜队长再也不能犹豫,把手一挥:“立即撤离!”
于是,十几艘小船向对岸芦苇荡迅速划去。
临行前,尤国胜给阿福、阿喜拿出一捆炮仗和几串鞭炮:“你们俩见机行事,用炮仗和鞭炮吸引敌人注意,不要恋战,放完就撤,我给你们留一条小船。”
阿福和阿喜立刻像军人一样敬了个礼:“是!”
尤国胜带领游击队员和老百姓撤离后,阿福和阿喜立刻忙碌起来。他们先找了几个破铁桶,又看到一个大草垛,阿福灵机一动,带着阿喜快手快脚扎了七八个稻草人,把稻草人安放在河边村口,找些破旧衣服套在上面,再折断几根树枝插在稻草人身上,装作持枪的样子。
做完这些,两人躲在一堵矮墙后,静静等候鬼子汉奸前来。
岗村司令精锐全出,带了一批日军官兵,还有保安队、黄协军便衣队,足有三百多号人马。沙壳子殷勤地在一旁说:“这次行动神不知鬼不觉,没透露半点消息,那游击队必然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岗村司令得意地冷笑一声。
翻译官冷可却忧虑起来:“你说那个瞎子会不会有问题?”
沙壳子在一旁争辩:“那个瞎子根本不知道扫荡的地点、时间和详情,再说他早就被关在小屋子里,就算想通风报信也插翅难飞啊!”
岗村在一旁微微点头:“不到天亮,不会放他们走。”
冷可这才放下心来。
大队人马步步紧逼,直向倪家村扑来。
一个侦缉队探子上前报告:“过了前面这条河就是倪家村,这村子四面环河,只要拿下前面的小木桥,尤国胜就无路可逃!”
岗村司令听罢哈哈大笑:“尤国胜,死啦死啦的!”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升起一团迷雾,雾气越来越浓,片刻间便弥漫成白茫茫一片。
阿福和阿喜躲在河边的矮墙后,突然感觉到一阵大雾袭来,只见迷雾中浮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一位白发老者手里握着一支粗大的毛笔,在空中泼墨点洒。霎时间,迷雾中隐约可见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峦、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河流、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树林,那条宽阔的河面上居然还出现了一座高高的石拱桥。两人心里大为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阿喜也惊奇地说:“这里听说是元朝画家倪云林的老家。”
阿福一听,顿时心里一亮,拉着阿喜对着那位老者跪了下去。
只见白发老者把画笔一挥,身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