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买药遇险巧脱身
城外小镇比往常热闹了数倍。临近秋收,农户们肩挑手扛着自家的农产品赶集,街道两旁的摊位挤得水泄不通,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新稻的清香、瓜果的甜润和泥土的腥气。游国胜身着藏青色长衫,袖口挽得整齐,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头顶压着一顶半旧的礼帽,文质彬彬的模样,活像个走南闯北的药材商。陈勇则穿一身粗布短褂,裤脚扎进绑腿,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蓝布包袱,装作跟班伙计的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游国胜身后,两人神色坦然地穿行在人流中。
路过一家挂着“仁心堂”黑底金字牌匾的药店时,游国胜眼角的余光扫过门板上的铜环,与陈勇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微微点头。他抬手推开药店的木门,“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店内的宁静。一股浓郁的药材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当归的醇厚、陈皮的微苦和薄荷的清凉,与外面的市井烟火气截然不同。
药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一撮山羊胡,穿着灰布长衫,袖口磨得发亮,正坐在柜台后拨打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店内回荡。见有人进来,他立刻放下算盘,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起身迎了出来:“二位客官,里边请!小店药材齐全,上至山参鹿茸,下至花草根茎,皆是地道货色,价格公道得很!”
“老板,我们要些云南白药。”游国胜语气平淡,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店内——柜台后立着一排排药柜,抽屉上贴着朱红的药材名称,角落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把竹椅,墙角还堆着几个装满干货的麻袋,看起来干净整洁,却也暗藏角落。
“云南白药?有有有!”老板脸上的笑容更盛,搓着手说道,“这可是止血化瘀的圣药,跌打损伤、磕碰出血,敷上立马见效!客官要几支?”
“我们是武馆的,平日里弟子们练功难免磕磕碰碰,用量大些。”游国胜随口编了个借口,“你这儿有多少?给我凑五十支。”
老板的眼珠飞快地转了一圈,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随即露出难色:“五十支?客官,不瞒您说,这云南白药进货不易,眼下柜里只剩五支现货。您稍等片刻,我让伙计去后堂库房取,保管给您凑齐五十支!”说罢,他转身往后屋走去,走到门框处时,偷偷对守在那里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耳语了几句。小伙计会意,连忙点点头,趁着两人不注意,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老板则又堆着笑走了回来,伸手示意八仙桌:“二位客官,快请坐,喝杯凉茶歇歇脚,伙计去去就回。”
游国胜和陈勇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游国胜顺势在八仙桌旁坐下,接过老板递来的粗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带着淡淡的苦味,说道:“麻烦老板了,我们确实着急用,还请尽快。”
“放心放心,耽误不了您的事!”老板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客官看着面生,不是本地口音吧?”
“我们从无锡城里来,做点小生意,顺便采买些药材回去。”游国胜不动声色地应付着,手指却在桌下轻轻敲了敲,给陈勇递了个警示的信号。
与此同时,小镇的另一条街上,沙壳子正和警所的赵所长并肩走着,身后跟着四个挎着步枪的伪警。沙壳子双手背在身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对赵所长说道:“赵所长,你这小镇虽在城外,倒还算安分,没听说有游击队闹事。”
“全靠吴警长指点!”赵所长满脸谄媚,弓着身子说道,“我在每个保都安插了眼线,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报上来!游击队那些乱党,休想在我这儿立足!”
两人正说着,突然瞥见街边摆摊的肖富林。沙壳子挑了挑眉,迈步走了过去,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肖老板,你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今天咋不唱你那‘怒发冲冠’了?”
肖富林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连忙收起手里的铜锣,陪着笑脸说道:“吴警长说笑了,前几日您教训得是,我哪还敢乱唱?小命要紧,可经不起您的老虎凳和辣椒水。”
沙壳子满意地点点头,伸手从肖富林的摊上抓了两包梨膏糖,胡乱塞进怀里:“算你小子识相。”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正是“仁心堂”的小伙计。他跑到赵所长面前,气喘吁吁地喊道:“所长!不好了!店里来了两个人,要 buy 五十支云南白药!就两个人,没带家伙!”
赵所长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买几支药罢了,大惊小怪的。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赶紧给人家拿药,别耽误生意。”
“慢着!”沙壳子突然皱起眉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云南白药是治跌打损伤的良药,寻常人买个一两支就够了,谁会一下子买五十支?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一拍大腿,“说不定是游击队的人,买去给伤员治伤的!给我抓起来!”
“警长英明!”赵所长连忙应道,“这点小事,不劳您动手,我带两个弟兄去,保证把人给您带回来问话!”说罢,对身后的两个伪警使了个眼色,三人快步朝着“仁心堂”的方向赶去。
药店内,老板正陪着游国胜、陈勇假意闲聊,心里却盘算着等警所的人来了,就能领赏钱。突然,门外传来赵所长的呵斥声:“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老实点!”
老板吓得浑身一哆嗦,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两个伪警率先推开门闯了进来,刚迈过门槛,就见陈勇从桌下猛地抽出两根预先备好的木棒,手腕一甩,木棒带着风声砸向两人的后脑勺。“咚!咚!”两声闷响,两个伪警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赵所长愣在门口,刚要张嘴喊人,游国胜已经站起身,一把冰冷的尖刀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刀锋的寒意透过衣领传来,赵所长吓得浑身打颤,脸色苍白如纸,结结巴巴地喊道:“别、别杀我!饶命啊!我、我就是个混饭吃的,都是沙壳子逼我的!”
“不想死就老实躺下。”游国胜的声音冰冷刺骨。话音刚落,陈勇手中的木棒已经挥了过来,重重砸在赵所长的后脑勺上,赵所长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这时,报信的小伙计也跟着推开门进来,看到店内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陈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领,猛地往后一拽,小伙计的额头狠狠撞在坚硬的柜台角上,“咚”的一声闷响,当场晕了过去,额头渗出鲜血。
药店老板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自打耳光,一边哭喊道:“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英雄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为了赏金出卖客人,这种败类留不得。”陈勇眼神一冷,手起刀落,利刃直刺老板的心口。老板眼睛瞪得滚圆,嘴里溢出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解决完几人,游国胜迅速打开药柜,将里面的云南白药全部装进蓝布包袱,陈勇则检查了一遍倒地的几人,确认都已昏死过去,两人对视一眼,推开门,迅速融入街上的人流中,朝着镇外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