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同盟结成后,三人并未急于深入,而是选择在外围区域一边探索,一边磨合。
这一日,三人寻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干涸溪谷稍作休整。柳烟儿笑吟吟地取出那枚龙眼大小、赤红如火的“火蕴丹”,递到顾临面前。
“顾师弟,可准备好了?这‘火蕴丹’乃是我以地火精粹为主药,辅以三种阳性灵草炼制而成,药性霸道炽烈,专为激发火灵根修士潜力。对你这五行杂灵根而言,药力会在你相生相克的经脉中产生何种变化,连我也无法完全预测。”她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研究兴趣,仿佛在打量一件稀有的实验材料。
顾临面色平静地接过丹药,入手便感到一股灼热之意。他深知此举有风险,但亦是展现价值、获取信任的机会。他看了一眼旁边闭目调息、对这边动静似乎漠不关心的韩厉,心中明了,在这位剑道天才眼中,自己和柳烟儿此刻的实力,确实还不足以让他平等分享其真正的机缘。这枚丹药,便是他融入这个临时团体的“投名状”。
不再犹豫,顾临将“火蕴丹”纳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仿佛一道岩浆洪流轰然冲入喉管,瞬间炸开!狂暴无匹的火灵之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灼热的痛楚瞬间席卷全身。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头顶甚至蒸腾起丝丝白气。
顾临闷哼一声,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引气诀》,引导体内五行气旋疯狂转动,试图以水行、土行灵力去中和、压制这股狂暴药力。然而,火蕴丹的药力远超他预估,五行气旋在冲击下摇摇欲坠,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就在他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背后“尘隐”剑格处,那团融合了青岚石生机的意蕴传来一丝清凉温润的气息,如同甘霖渗入干涸的土地,虽不能直接扑灭烈火,却极大地滋养、稳固了他濒临崩溃的经脉,提供了宝贵的缓冲。他福至心灵,不再强行压制,而是借助这股生息之力,引导五行气旋以相生相克之理,将狂暴的火灵之力一丝丝剥离、分化。
而柳烟儿,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手中玉简光芒闪烁,记录着顾临每一丝痛苦的表情、每一次灵力的剧烈波动、以及身体表面因能量冲突而产生的奇异变化。她甚至低声喃喃:“嗯…五行流转在极限压力下的应变…金行被火克反而激发了锐气?有趣,实在有趣!”她完全沉浸在了数据的收获中,对顾临的痛苦视若无睹。
不知过了多久,顾临周身狂暴的气息终于渐渐平息。他瘫坐在地,浑身被汗水与血污浸透,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他内视自身,经脉在破而后立中似乎坚韧了一丝,修为也更加凝实,但这个过程,他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抬起头,看向依旧一脸满足笑容的柳烟儿,语气平缓听不出波澜:“柳师姐的丹药……效力非凡。”对柳烟儿拱手道。
之前她话语轻松,却绝口不提若承受不住会经脉焚毁的风险,仿佛那只是实验过程中微不足道的“损耗”。在她眼中,顾临的五行杂灵根和那柄有点奇特的剑,构成了一个绝佳的、活体的、复杂的药力反应炉。
柳烟儿似乎完全没察觉到顾临心态的转变,或者说毫不在意,依旧兴奋地说道:“顾师弟果然没让我失望!你的体质和韧性,真是绝佳的药引……呃,是绝佳的研究对象!”她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但眼中的狂热丝毫未减。
这女人不仅性格高傲,对丹道的痴迷,也已然到了罔顾他人性命的地步。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韩厉忽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扫向溪谷上游方向。“有东西过来了,实力不弱。”他话音未落,人已长身而起,双剑自行跃入手中,一股凌厉的剑意透体而出。
只见上游石林中,一头通体覆盖着岩石般甲壳、头生独角的犀类妖兽缓缓走出,其体型庞大,散发出的灵压赫然达到了炼气八层巅峰!它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三人,显然将他们视为了入侵领地的猎物。
“是‘岩甲犀’,其独角是炼制土系法器的上好材料,守护的洞穴内很可能有‘地脉石乳’。”柳烟儿迅速判断道,眼神微亮,但随即看向韩厉,“韩师兄,此兽防御极强,不好对付。”
韩厉神色冷峻,上前一步,将顾临和柳烟儿挡在身后:“你们退后,我来。”他并非出于保护,而是清楚这种层次的战斗,两人插手反而可能打乱他的节奏。他寻到的机缘,自然不会轻易分给尚未证明足够价值的同伴,眼前的岩甲犀,正是他磨砺新有所悟的剑意的最佳对象。
岩甲犀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四蹄蹬地,如同一座小山般冲向韩厉,独角之上黄光凝聚,散发着沉重的压力。
韩厉不闪不避,眼中锐光一闪,身形骤然模糊,竟是主动迎上!他手中长短双剑划出玄奥的轨迹,不再是单纯的“子母连环”,剑招之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的韵律。他的心神仿佛与剑彻底融为一体,对手的每一次呼吸、肌肉的每一次颤动、灵力流转的细微节点,都清晰地映照在他心湖之中。
“心剑映照,明察秋毫!”他心中低喝,长剑如毒龙出洞,并非直刺厚重的岩甲,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岩甲犀冲撞时,颈部甲片连接处那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缝隙!
“嗤!”
鲜血迸溅!
岩甲犀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冲势戛然而止。韩厉身形如风,短剑格开横扫而来的巨尾,长剑再次循着另一处灵力流转的节点刺入!
他的剑,变得愈发精准,愈发狠辣,每一击都直指要害,效率高得惊人。他正在触摸《子母连环剑诀》更深层的境界——“剑心通明”!虽只是初窥门径,却已让他战力飙升。
顾临在一旁静静观战,心中凛然。韩厉的进步肉眼可见,其对战斗时机的把握和弱点洞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在韩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狂暴的攻击下,那防御惊人的岩甲犀最终轰然倒地。韩厉收剑而立,气息微喘,但眼神明亮,显然这一战让他获益匪浅。他看也未看地上的妖兽尸体,目光扫过顾临和柳烟儿,淡淡道:“收拾一下,继续赶路。”
柳烟儿立刻上前,熟练地取下犀角和可能存在的石乳。顾临则默默地将韩厉此刻那愈发凝练、仿佛能洞穿虚实的剑意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