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残局藏杀机
酉时三刻,西湖泛起诡谲的紫雾。上官婉儿指尖捻着半枚黑玉棋子,凝视棋盘上星罗棋布的白莲纹路——这已是第三日发现匿名送至驿馆的残局图谱。每子落处皆暗合《莲华经》邪典谶语,更骇人的是棋谱背面以朱砂写就的失踪者名录:七名丝绸商、三名漕运舵手,墨迹未干处竟添了御医局采药童子的名字。
“棋局为引,人命为饵。”陈明远掀帘而入,袖口沾着运河潮气,“教坛据点查清了,在孤山放鹤亭下的暗渠。但今夜他们要用‘圣水显灵’聚众祭天——”他忽地噤声,望向窗外。一队提灯人影正沿白堤逡巡,莲冠白袍在暮色中如游魂浮动。檐角铁马骤响,风中送来零碎歌诀:“玉棋通幽冥,莲舟渡劫波……”
婉儿猛地攥紧棋子。冷光自她眼底掠过:“那便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罚’。”
暗室烛火摇曳,张雨莲将艾草碾成细末倒入铜盆。盆中清水遇药瞬间腾起青烟,渐凝成血丝状纹路——这正是白莲教用以伪称“圣疮痊愈”的化学戏法。御医之子周暮云递来瓷瓶:“芒硝遇热显形,雄黄见血发黑……可惜这等伎俩枉害人命。”
雨莲垂首不语。昨日她亲手剖验的尸身腹腔内塞满霉变棋谱,死者齿缝间却残留着唯有江南织造局才使用的靛蓝染剂。她忽然按住周暮云正调配试剂的手:“不对!圣水显灵需用铅汞之物,但死者肝肺呈青碧色——这是西域鬼草毒!”
窗外蓦地炸开惊雷。雨莲踉跄撞翻药柜,古籍《毒经方》散落处赫然露出半幅运河漕运图,其上标注的废弃码头与棋谱暗纹完全重合。周暮云拂去她鬓角汗湿的发丝:“你我皆知,白莲教不过刀俎。执刀者究竟要在西湖烹煮何等盛宴?”
子时孤山,祭坛烈火灼灼。白莲教众抬出十口“圣水”陶瓮,信徒跪拜如潮。婉儿与陈明远隐在古梅影中,眼看教主扬手欲倾瓮液——
“且慢!”婉儿玄衣翩然跃至坛心,掌心白玉棋枰映月生辉,“既以棋局论道,何不与我对弈祈天?” 棋子铿然落枰,竟摆出《烂柯谱》中绝杀之局“血莲绽”。教主冷笑执子,却见婉儿忽以指尖蘸取“圣水”弹向棋枰。水珠遇气瞬间爆开紫焰,盘中白子尽数熔蚀!
“圣水含炼金硝石,遇玉则焚。”婉儿声彻四野,“尔等所谓神迹,不过腐骨蚀肤之毒!” 人群哗变之际,陈明远突自梁上翻落,铁索甩出勾翻陶瓮。毒液泻地竟显出荧光符咒——正是运河走私暗号!
教主暴起挥袖,三枚淬毒棋直射婉儿面门。陈明远旋身格挡,左肩霎时漫开黑血。雨莲惊呼从暗处冲出,银针连刺他曲池、百会三穴遏毒上行,指尖却触到一枚嵌进骨缝的徽章:青铜莲蕊嵌金丝,乃二品以上官员方可佩制。
暴雨倾盆而至,祭坛乱众溃散。周暮云扶起昏迷的陈明远,忽见其怀中滑落翡翠耳珰——与上官婉儿昨日所失之物一般无二。雨莲咬牙撕开他浸血中衣,背部赫然露出旧箭疮与簇新刀伤交错如蛛网。
“陈公子究竟为谁挡灾?”周暮云凝望雨中追敌的婉儿,却见她在放鹤亭畔陡然僵立。亭柱钉着半幅撕裂的黄绫圣旨,朱批“剿”字被血污浸透。檐角铜铃狂响,婉儿回首望向雨莲:“你可记得?御医院案卷载明,现任织造使右臂应有龙形胎记——”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亮湖面。陈明远被雷声惊醒,挣扎抬手似要阻拦婉儿。雨莲顺势扶住他手臂,袖口撕裂处竟露出青黑色胎记:鳞爪狰狞,直攀肘心!
满月倏破浓云,冷光如利刃剖开雨幕。婉儿眼前猛地一眩——
竟见现代办公室景象:液晶屏闪烁股市曲线,咖啡杯压着的《清代邪教考》翻至“乾隆身世”章节,墙上日历赫然标记着三日后考古发掘截止日!
幻象转瞬即逝。她踉跄扶柱,耳畔只剩雨莲颤声质问:“陈明远…你臂上究竟是什么?” 远处忽然传来漕船号角,笛声长短三叠,正是白莲教撤离暗号。陈明远眼底最后一点暖意湮灭成灰,他缓缓抽出佩剑指向婉儿:“抱歉,此局终盘需以祭品收官。”
剑尖血水坠地,恰滴入棋盘天元位。太湖石后徐徐转出人影,莲冠玉面轻抚掌心:那里躺着与陈明远同款的青铜莲蕊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