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炊饼娘子一家是其他村的，不认识许家人。
许家五口人这几天从早到晚都待在渡远寺摆摊，饿了也不省着，掏铜板纵着许悦溪三兄妹尝遍周围的吃食。
其中炊饼娘子家的炊饼，就被许悦溪夸了又夸，也得了一代美食大家许仲的认可。
面饼暄软焦香，里头裹了各种馅，一口留香。
大清早来上一个，人生都有盼头了。
许悦溪来回买过几次炊饼，炊饼娘子家的小孩也照顾过她家的煎饼果子生意，两家关系还不错。
听到他这么说，许悦溪愣了下，回头看了眼刚从渡远寺提了井水、正在忙活烧火的许仲，跟他说了这事。
“咳咳。”许仲被柴生的烟呛到，摆摆手，“做生意有竞争很正常，整个渡远寺这么多人，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来吃我们家的煎饼果子吧。
而且我的手艺，你还放心不过吗？”
许悦溪一想也是，带炊饼娘子家的小孩在中间套圈摊玩，并吆喝她爹来两个煎饼果子。
“成，马上，等你娘买来青菜和葱。”
要说前一个许仲卖地卖房最大的不好，不是别的，就是什么菜只能花铜板买。
山北村里种些小菜的人家多的是，但村里人不乐意，也不敢卖给他们。
就只能大清早到渡远寺外，买生菜买葱香菜等等。
因此，成本也比用自家种的菜要高。
程瑶很快提着篮子匆匆过来，一边忙活洗菜切菜一边说起另一家煎饼果子摊：
“好家伙，那架势可比我们开摊来的阔气，我刚路过，听他们吆喝加蛋的煎饼果子都一文钱一个，买五个送两个。
跟鸡蛋和白面不要钱一样，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呢。”
许仲有些纳闷，不赚钱他摆摊图什么？
总不能就图恶心他们吧……
但他面上老神在在，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放心，靠手艺，我谁也不怕。”
煎饼果子看起来简单，其实也难不到哪儿去。
就倒上面糊摊平，打上鸡蛋摊平，涂上薄薄一层酱料，放上生菜脆皮等物增加口感。
再叠吧叠吧卷起来，切成两半包起来就成。
可想做的好吃，得尤其注意细节。
许仲别的不敢担保，亲手调过一遍的酱料、亲自熬猪油炸的脆皮和火候的把握，还是挺有信心的。
他摊了两个煎饼果子，加上鸡蛋，裹上油纸，递给许悦溪时，就见她正带着隔壁炊饼摊的小孩玩……木头娃娃。
“溪儿姐姐，木头娃娃手里的小木剑跟你一样圆嘟嘟的，好可爱呀。”
“喜欢吗？我送你一个？我让人做了好几个呢，除了小木剑，还有小手帕……”
许悦溪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构想，没错，她要李木匠做的，就是木头小人啦。
先摆出来看看卖的怎么样，行的话，再精雕细琢，做成其他样式的。
还能再添上小配饰换小衣服。
许悦溪毕业后躺家里翘脚刷视频，刷到过有种叫磨喝乐的泥娃娃，还挺受欢迎。
再一想现代谁家小孩没个洋娃娃，不喜欢办家家酒？
套圈摊想抓小孩女郎的注意，木头娃娃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尝试。
她还让李木匠将木头娃娃的手指做成圆形，中间空出一个洞，正好放一柄小木剑。
许仲看了也觉得有趣，将两个煎饼果子分别递给许悦溪和隔壁小孩，拿手拨弄了下木头娃娃，笑道：
“是挺可爱的。”
隔壁小孩一边吃煎饼果子一边眼巴巴瞅着，许悦溪拿了柄小木剑送他，他赶忙摆手拒绝，红着脸跑了。
许悦溪满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啊。”
许仲看她一眼，摇摇头干活去了。
没一会儿，隔壁小孩又跑了过来，拿出两个铜板递给许悦溪：“溪儿姐姐，我要套圈。”
许悦溪见他眼睛一瞟一瞟的，问过铜板经了他娘同意，就收了钱给了够数的竹圈。
“你等会儿。”
许悦溪从小摊车底下翻出两把小木剑，分别放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笑眯眯看着他：
“来，套吧。”
隔壁小孩看看被放在最后一排手拿小木剑的木头娃娃，和第一排的小木剑，想也不想就改了目标。
此时天刚刚亮，来逛的百姓不多。
煎饼果子摊的熟客路过套圈摊，看到个三头身的小孩正认认真真瞄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嚯。
谁家的剑，是这样子的？
不过拇指长，圆滚滚胖嘟嘟，瞧着没有剑的凌厉，只剩可爱和萌了。
熟客摇摇头，刚要买了煎饼果子送小孩去私塾，就被自家小孩拽住，泪眼汪汪喊他：“爹……”
小手再一指许悦溪手中正在换衣服的木头娃娃。
熟客：“……”
行行行，套圈是吧？
套！
“来三个煎饼果子，一个加蛋两个不加，再来五文钱的竹圈。”
隔壁小孩欢欢喜喜套了个小木剑离开，炫耀时又引来更多的小孩。
套圈摊被一群小孩团团围住，许悦溪看他们痛快掏钱买竹圈，笑眯眯地想，果然还是小孩子和有钱人的钱最好赚！
她这边在忙的时候，许仲和程瑶慢慢开始发愁。
到目前为止，煎饼果子摊的客人，和昨天这时候比，少了快一半。
许仲对自个儿的手艺还挺有信心，但客人不来，不买，不吃，他也不可能强摁着别人花钱吧？
眼看天大亮，来往渡远寺的人逐渐增多，许仲调整好心态，继续摊煎饼。
却不想一群吆喝叫卖声中，突然炸开一道雄浑的声音：
“来看一看啊！新开的煎饼果子摊，加鸡蛋，一文钱一个喽！连吃三个，第三个白饶！”
“哎，他家的煎饼果子有什么好吃的？我家可是一文钱一个，味道保准比他家要好！”
“要吃煎饼果子？那成，这边请！来来来，小摊新开张，一文钱一个！”
这人就在离许家煎饼摊最近的小道上吆喝，越喊越凑近，甚至直接招呼许家煎饼摊前正排队的客人。
就差明晃晃打许仲的脸了！
程瑶也沉了脸，心里暗骂真是不讲究。
哪有人这么做生意的？
当面喊也就算了，还上手拉他们的客人走！
眼看当真被他喊走了好几个人，许仲尽量和善地笑道：“这位小哥，你能不能走远一点吆喝？”
那人瞪他一眼，亮起拳头，粗声粗气：“怎么？渡远寺是你家开的？再敢废话，看老子不砸了你的破摊！”
被这么一说，他干脆不要脸了，扯着破锣嗓子大喊：
“煎饼果子加鸡蛋，一文钱，一文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