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那声“让道理站在拳头够硬的人这边”还带着回音在山坳里撞呢，不能和尚动了。
这一动，就像潭底蛰伏的蛟龙陡然破冰！
“嗡——！”
他周身佛力瞬间炸开，却不是寻常佛光祥和，反倒像烧红的铁淬进冰水，激起一片灼热而刚猛的气浪。
脚下冻土“咔嚓”裂开，积雪倒卷！
“不能，请前辈赐教！”
话音未落，人已至！
没有花哨步法，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步踏前，拧腰送肩，右拳如炮弹出膛，直轰王虎面门。
拳风撕裂空气，发出低沉爆鸣，拳未到，那股子一往无前、要把山壁都捅个窟窿的拳意，已经扑面砸来！
“来得好！”
王虎眼睛一亮，不闪不避，甚至还有闲心点评，“拳意纯粹，劲儿也足！是块硬骨头！不愧是小西天拳皇！”
毕竟作为老玩家，三拳打碎大圣梦的典故还是知晓得。（反正作者一把过，不知道读者老爷们几次过）
他同样踏前一步，左手轻飘飘抬起，五指微张，仿佛不是去接那开山裂石的一拳，而是去拂一片飘落的雪花。
“啪！”
拳掌相交，声音却意外的沉闷。
不能和尚那足以轰碎巨岩的拳劲，撞入王虎掌心，竟如泥牛入海，连个响动都没折腾出来。
反倒是王虎手腕微微一转，不能和尚只觉得拳头一滑，全身力道被引得向旁偏出，脚下不由得踉跄半步！
“咦？”
不能和尚瞳孔微缩，但他应变极快，借势旋身，左腿如钢鞭般横扫王虎腰肋，腿风凌厉，卷起地上积雪冰碴，劈头盖脸！
王虎哈哈一笑，右手向下一按，精准地按在不能和尚踢来的小腿上，依旧是那股子绵里藏针的力道，一按一送。
不能和尚只觉得腿上一麻，横扫之力被巧妙卸开，整个人被带得原地转了半圈，差点失去平衡！
“妙啊！”
旁边观战的黄风大圣忍不住低喝一声，鼠眼放光，“主上这卸力打力的功夫，已入化境。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妙到毫巅！”
小张太子虽修为未复，但眼力还在，亦是微微颔首：“不能大师的拳脚刚猛无俦，劲力凝练，走的是以力证道、一往无前的路子。
寻常修士，怕是连一拳都接不下。但主上……似是以无厚入有间，游刃有余。”
赤髯龙看得张大嘴巴，龙须乱抖：“乖乖！这光头和尚是真猛啊！那拳头，俺看着都肝儿颤！可主上……主上怎么跟逗小孩儿玩似的？”
“你懂啥！”
小骊龙一尾巴拍在它脑袋上，龙眼中满是赞叹，“这叫举重若轻！不能和尚的武道，已近乎‘道’的边缘，刚毅果决，心无旁骛。
你们看他拳脚之间，毫无滞涩，意念纯粹，若非入了黄眉这歪门邪道，假以时日，在真正佛国怕不是真能证得护法金刚果位！可惜了……”
青背龙扛着直钩鱼竿，默默点头。
他在这苦寒之地待得久，更能体会不能和尚那拳意中磨砺出的坚韧与孤愤。
场中，不能和尚两击无功，气息却丝毫未乱，眼中战意更炽。
他低吼一声，不再保留。
拳、脚、肘、膝、肩……全身每一处都化为兵器，攻势如狂风暴雨，又似钱塘怒潮，一浪高过一浪！
拳风呼啸，腿影纵横!
每一击都简洁、直接、暴力，蕴含着崩山裂石的恐怖力量，更带着一股“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惨烈意志。
这正是他以武入道，于面壁苦寒中磨砺出的“破障拳”。
寒潭边飞沙走石，积雪被狂暴的气劲卷上半空，又簌簌落下，仿佛下起了一场凌乱的雪暴。
然而，在这令人窒息的攻势中心，王虎的身影却如激流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他依旧只用一双肉掌，或拍、或按、或引、或带，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带着点悠闲。
不能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猛攻，落在他掌指之间，总是差之毫厘，或是被轻巧引偏，或是被浑厚力道无声化解。
他语气带着赞赏：
“不错不错！拳打卧牛之地，劲发方寸之间！你这拳法，已得‘专注’二字精髓！”
“心中无女人，出拳自然神！你小子看来是真把红尘俗念都炼进拳眼里了，够纯粹！”
“这招‘金刚撞山’有点意思，力道再凝三分，速度再快一线，就能摸到‘举轻若重’的门槛了！”
不能越打越是心惊，也越是兴奋。他从未遇过这样的对手！
自己全力施为，对方却仿佛闲庭信步，不仅将自己的招式看得通透，还能随口点出优劣所在。
这个前辈好懂自己，洒家好喜欢。
“前辈！接我最后一式——‘苦海回头’！”
不能和尚骤然收势，后跃三丈，周身气息不降反升，佛力与拳意疯狂压缩、凝聚于右拳之上。
那拳头微微颤抖，周围空气都因恐怖的能量汇聚而扭曲！
这是他面壁多年，于绝望苦寒中参悟出的最强一击，蕴含着他所有的执念、不屈与向道之心。
“来！”
王虎终于收起了几分随意，站定身形，右手握拳，缓缓收于腰侧。
不见多么磅礴的气势，但一股渊渟岳峙、混元如一的意境自然流露。
“吼——！”
不能和尚吐气开声，如困兽咆哮，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右拳携带着仿佛要击穿苦海、打破轮回的决绝意志，轰然而至。
拳锋所过，地面犁开一道深沟，潭水剧烈震荡！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王虎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他收于腰侧的右拳，轻轻向前递出。
这一拳，不快，不猛，甚至有些……平平无奇。
然而，在拳出的刹那——
观战众人眼中，仿佛出现了幻觉！
王虎那递出的拳头，似乎一化二，二化四，四化无穷！
仿佛有万千拳影同时绽放，却又归一！
每一道拳影都玄妙不同，有的似轻羽拂面，有的如泰山压顶，有的循着莫测轨迹，直指不能拳势中那微不可察的流转间隙！
正是久违的无敌虎喵拳·一拳破万法！
后发，而先至！
“噗、噗、噗、噗……”
一连串沉闷如击败革的声音响起。
不能和尚那凝聚了毕生武道精髓的“苦海回头”，仿佛撞上了一张无边无际、又柔韧到极致的罗网。
每一分刚猛劲力，都被恰到好处的拳劲或引偏、或抵消、或反弹！
四两拨千斤？不，这是万钧之力亦化清风！
以力破力？不，这是借你之力，破你之招！
料敌先机？不，这是让你的一切变化，吾尽可弹指破之！
不能和尚只觉得自己的拳劲如同泥牛入海。
所有的后续变化，所有的爆发意图，都被那看似简单、实则包罗万象的一拳彻底封死！
“噔、噔、噔……”
不能和尚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冻土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胸口气血翻腾，右臂酸麻不堪，凝聚的拳意更是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拳头，又看向前方负手而立、气息平稳如初的王虎。
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不仅是力量、技巧的碾压，更是武道境界的全面溃败。
王虎缓缓收回拳头，笑道：“怎么样，小光头？虎爷我这‘讲道理’的拳头，还硬实不？”
不能和尚怔怔地望着他，脑海中回放着刚才那化繁为简、却又包罗万象的一拳。
那一拳，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他之前信奉的“以杀止杀，以力证心”，在那一拳面前，显得如此粗糙。
而王虎之前那套看似荒诞的“永信之道”——拳头要硬，道理要正，信仰要纯——此刻却与那神乎其技的一拳，无比契合在一起！
拳头，是践行道理、守护信仰的工具！而至高无上的道理与坚不可摧的信仰，又能赋予拳头以灵魂与方向！（感谢山东考公讲义）
“噗通！”
不能和尚没有任何犹豫，双膝一弯，径直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上，对着王虎，以最庄重的佛门叩首之礼，重重拜下！
“弟子不能……愚钝浅陋，坐井观天！今日得见真佛，方知大道玄奇，武道无涯！前辈……不，师尊！”
他抬起头，眼中再无迷茫，只有一片清澈见底的虔诚：
“请师尊收我为徒！传我武道！弟子愿追随师尊左右，以拳护道，以武传真，涤荡妖氛，正本清源！”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在这寒潭雪谷间久久回荡。
王虎看着跪在面前的光头和尚，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的欣赏。
他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不能和尚的双臂：
“起来吧。虎爷我说话算话，你这徒弟，我收了！”
他拍了拍不能和尚的肩膀，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调调：
“不过嘛，你这法号‘不能’，听着就晦气，跟咱们团队阳光向上的氛围不搭。以后跟着虎爷我混，得有个响亮点的名头……”
王虎摸着下巴，眼珠一转，嘿嘿笑道：
“你以武入道，心志坚如金刚……以后，就叫你‘不可不能’吧！
取之一代猥人“不可不能交税的典故”。（这几天刘璐没交就gg了）。
而且你拳出无悔，心中无女人，打拳自然神。
以后本虎传你葵花向日，辟邪九式拳，保你打人狠，特别是打女人更狠，拳如闪电，力若奔雷！”
“不可不能……”
不能，现在应该叫不可不能，低声念了一遍这新名字，眼中光彩更盛，再次躬身，“多谢师尊赐名！弟子不可不能，必不负此名！”
“行了行了，别拜了，咱们不兴这套。”
王虎摆摆手，转身对着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众人一挥手，“小的们！瞧见没？咱们‘正义伙伴预备队’，再添一员打手！虎将……啊不，是护法金刚的位置，有人选了！”
赤髯龙第一个欢呼起来，龙尾拍得积雪乱飞：“恭喜主上！喜提猛将兄一枚！”
小骊龙和青背龙相视一笑，黄风大圣捻着鼠须点头，小张太子看着脱胎换骨的不可不能，心中也泛起波澜。
虎先锋更是兴奋地嗷嗷叫：“老祖宗威武！咱们队伍越来越壮大了！”
王虎志得意满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向雪山之外，那更广阔、也更混乱的天地，咧嘴一笑：
“各位人才均已到手，此地不宜久留。小的们，扯呼！”
暗金色遁光再起，卷起这一支越发壮大的“非正规军”，冲破背阴山坳的寒风与积雪，消失在茫茫天际。
寒潭恢复了寂静，只有那碎裂的冻土和凌乱的足迹，记录着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拳法较量，以及一个以武入道的和尚，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瞬间。
以后不可不能的吊炸（字面意思）了，打的天上男神女仙，不能人道，也是另一番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