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信大师那轻佻的勾指,配上那句“一起上,省时间”的挑衅发言,如同点燃了三桶烈性火药。
北斗五行拳第一个就炸了!
“秃驴看拳!”
他怒吼一声,声震四野,周身气血勃发,筋骨齐鸣,那身紧绷的黑色劲装似乎都要被虬结的肌肉撑裂。
只见他双拳一错,拳套上寒光流转,隐隐引动周遭五行元气,气势陡然攀升!
“第一拳,虎形!吼——!”
他模仿猛虎扑食,身形前倾,一拳轰出!
拳风凌厉霸道,竟真凝出一道模糊的猛虎虚影,张牙舞爪,带着撕裂一切的凶悍之气,直扑永信大师面门!
这一拳,足以开碑裂石,寻常妖魔挨上一下,怕是直接就要魂飞魄散。
然而,永信大师站在原地,连袈裟都没晃动一下。
他看着那扑面而来的虎形拳影,眼神里非但没有凝重,反而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那感觉就像是……关公看到了耍大刀的,鲁班门口弄斧头,而且还是塑料的。
“在我面前玩虎?”
永信大师内心的小人儿差点笑出声,“虎爷我本尊打个喷嚏都比你这像样!”
眼看猛虎拳影即将临体,永信大师终于动了。
他不闪不避,只是左脚向前微微踏出半步,右手成爪,掌心向下,一股迥异于佛门慈悲、带着山林王者般凶悍睥睨的气息瞬间透体而出!
同时左手并指如喙,藏于腰际。
“阿弥陀佛,贫僧也有一招,自创的,名曰——虎鹤双形!”
话音未落,他右手虎爪已然探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北斗五行拳轰来的手腕!
那凌厉的虎形拳影碰到他真正的“虎意”,如同假货撞上了正品,瞬间溃散!
北斗五行拳只觉得手腕如同被烧红的铁钳夹住,剧痛钻心,那磅礴的拳劲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中大骇,想要抽身后退,却发现自己如同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虎踞!”
永信大师低喝,扣住其手腕的虎爪纹丝不动。
“鹤啄!”
他藏于腰际的左手如电刺出,手指并拢,指尖凝聚一点锐利金光,如同仙鹤长喙,疾点北斗五行拳胸腹间的几处大穴!
“噗!噗!噗!”
北斗五行拳只觉得几道尖锐气劲透体而入,瞬间封住了他周身气血流转,浑身力道一泄,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就要倒下。
“还没完呢!”
永信大师嘿然一笑,抓住他手腕的右手顺势一抡!
“走你!”
北斗五行拳那庞大的身躯,此刻轻飘飘如同稻草人,被永信大师原地抡了个半圆,然后……“砰!砰!砰!砰!砰!”
永信大师左右开弓,抓着这具人形兵器,对着地面就是一顿猛砸!一边砸还一边念叨:
“我让你虎形!我让你五行!我让你北斗!贫僧给你来个‘五星连珠,脸着地’!”
尘土飞扬,地面被砸出一个个浅坑。
也就短短七八下的功夫,永信大师手一松,将北斗五行拳像丢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上。
只见这位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拳法大师,此刻鼻青脸肿,脑袋足足大了三圈,活脱脱一个刚出笼的猪头。
他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别说站起来,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永信大师对着地上那“猪头”宣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这新造型,颇有佛缘,与我佛门净坛使者颇有几分神似,看来是顿悟了。”
天残脚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搐,心底寒气直冒。
他知道北斗五行拳脾气爆,本事却不弱,那虎形拳刚猛无俦,等闲难以抵挡。
可在这永信和尚面前,竟如同三岁孩童般被随意拿捏,十招都没走到就被打成了猪头。
这和尚的实力,深不可测!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天残脚成名多年,靠的就是那只神鬼莫测的残脚,岂能未战先怯?
“废物!”
天残脚骂了一句,不知是骂北斗五行拳还是给自己壮胆。
他上前一步,那只畸形的小脚猛地跺地。
“嗡——!”
一股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地面微微震颤。
只见他那只原本干瘦残疾的右腿,此刻如同充了气般迅速膨胀、变大!
皮肤变得青黑,筋脉虬结如老树盘根,一股腥臭、污秽却又磅礴无比的能量在其中汇聚!
几个呼吸间,那只脚已然变得如同一个小型山峰,遮天蔽日,投下的阴影将永信大师完全笼罩。
脚趾如同巨柱,脚底板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臊气和……嗯,似乎还有点陈年脚气的酸爽味儿?
“永信!看我天残脚之‘踏破山河’!”
天残脚厉声嘶吼,脸色因用力而涨红,操控着那巨大的脚掌,带着万钧之势,朝着永信大师当头踩下!
仿佛真要一脚将他踏入地底,碾成肉泥。
巨脚未至,那恐怖的风压已经让地面开始龟裂,远处观战的空虚公子都忍不住掩鼻皱眉,示意抬轿的老太太再退远些。
永信大师抬头看着那如同乌云盖顶般落下的巨脚,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喊道:
“我勒个去!施主,你这脚……多少年没洗了?这味儿也太冲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贫僧建议你先去看看大夫,治疗一下脚气再来比试行不?这属于生化攻击,犯规了啊!”
他嘴上调侃,动作却不慢。
眼神四下扫视,正好看到旁边山崖斜伸出来的一棵枯死的硬木树干,约莫碗口粗细。
“就你了!”
永信大师并指如刀,随手一挥,一道无形气刃掠过,将那截树干齐根切断,摄入手中。掂量了一下,手感正好。
此时,那巨大的脚掌已然离他头顶不足三丈。
永信大师气沉丹田,双手握住那截木棍,将其竖起,对准那巨脚正中心,也就是足弓涌泉穴的位置,大喝一声:
“第一式!看俺老僧的——一柱擎天!”
他双臂肌肉贲张,磅礴的佛力灌注木棍,使其瞬间坚逾精钢。
木棍顶端闪烁着璀璨金光,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顶住了那轰然踩下的巨大脚掌的涌泉穴!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戳破皮革的异响传来。
那携带着万钧之力的巨脚,竟被这一根看似普通的木棍硬生生顶住了。
无法再下落分毫!
“呃啊!”
天残脚发出一声怪叫,只觉得脚心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酸麻剧痛,仿佛那一棍子直接捅穿了他的护体真气,戳到了他最脆弱的穴位上。
整只巨脚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还没完呢!”
永信大师得理不饶人,手腕猛地一抖,那顶住巨脚的木棍如同钻头般高速旋转起来!
“第二式!老树盘根!”
旋转的木棍带着撕裂性的力量,不仅死死钉住了巨脚,那旋转的劲道更如同无数根须,顺着足弓穴位疯狂钻入,破坏着天残脚凝聚起来的真气。
“嗷——!”
天残脚感觉整条腿的经脉都在扭曲、绞痛,忍不住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他想收回巨脚,却发现那只脚仿佛被钉在了空中,根本不听使唤!
“最后一招,送施主上路!第三式!老汉推车——走你!”
永信大师吐气开声,腰马合一,握住木棍末端,猛地向前一送。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顺着木棍汹涌而出!
“轰隆!!”
那庞大的、如同山岳般的巨脚,竟被这看似滑稽的一“推”,推得向上猛地扬起!
连带着天残脚本体,像个被甩起来的链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然后……
“嘭!!!”
天残脚整个人被自己的巨脚带着,头下脚上地狠狠砸进了数十丈外的山壁里。
整个人呈“大”字形嵌入岩石,只剩下那只迅速缩小、恢复原状的残疾脚还在外面一抽一抽。
人已经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显然是晕了过去。
永信大师随手丢掉那根已经布满裂痕的木棍,嫌弃地拍了拍手,又使劲嗅了嗅空气,眉头紧皱:
“完了完了,这下味道更浓郁了!回去得用艾草熏三天三夜才能驱散这脚气!罪过罪过……”
转眼之间,气势汹汹前来挑战的三大高手,就只剩下步辇上的空虚公子,以及他身边那几位依旧面无表情的老太太。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山谷的呜咽声,以及……隐约从天残脚嵌入的山壁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脚气味儿。
空虚公子用手帕死死捂着口鼻,苍白的脸上因为憋气甚至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红晕。
他看着地上变成猪头的北斗五行拳,又看了看嵌在山壁里、生死不知的天残脚,最后将目光投向那个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苍蝇的永信大师。
他沉默了足足十息,才缓缓放下手帕,深吸了一口……嗯,相对好一点的空气,然后发出了几声更加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不愧是……咳咳……被誉为驱魔人中泰山北斗的永信大师……”
空虚公子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两个废材……果然……太弱了。”
他抬起眼,那双深陷的眼窝里,似乎有某种锐利的东西在凝聚。
“看来,终究还是要本公子……亲自出手了。”
永信大师挑了挑眉,看着这位病痨鬼一样的公子哥,脸上饶有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