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吉菩萨化作佛光溜了,镇风门内就剩下王虎这一大家子。
王虎掏了掏耳朵,仿佛刚才那番“策反菩萨、颠覆天地”的惊天密谋,就跟商量晚上吃啥一样寻常。
他扭头看向还沉浸在震撼中的几位,咧嘴一笑:“行了,别回味了,正戏还没完呢。干活干活!”
他打了个响指,一股玄奥波动无声弥漫,将黄风岭核心罩了个严实。在天机推演里,此地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黄风大圣走火入魔,虎先锋忠心护主……至于细节?那叫朦胧美。
“小虎子。”王虎朝虎先锋扬扬下巴,“待会儿那毛脸雷公嘴的‘天命人’来了,你打头阵。记着,把你当年跟你爹学的刀法甩出来,打得越花哨越好,气势必须足,然后……‘恰到好处’地输那么一招。懂?”
虎先锋如今对王虎言听计从,虽想到要面对猴子心里还是有点怵,却把胸膛拍得砰砰响:“老祖宗放心!演戏我在行!保证让他赢得‘惊险’,赢得‘艰难’,赢得有排面!”
“上道!”王虎满意点头,又看向眼神清明却气息萎靡的黄风大圣,“老黄,你接第二场。等他破了小虎子的刀,消耗一波,你再上。你那三昧神风……收着点吹,刮点沙尘暴应应景就行,别真把人吹去西天见佛祖。最后露个破绽,‘艰难’落败,把灵根一交,你这劫就算渡完了。”
黄风苦笑着点头:“虎王放心,黄风晓得轻重。”
他心魔虽除,元气却伤得正好,此番“退场”倒是时机刚好。
安排妥当,王虎身形一晃,暗金光芒闪过,竟变成了灵吉菩萨的模样,连那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气质都仿了十成十。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脖颈,咂嘴道:“啧,这无头脑袋凉飕飕的,夏天倒是省了冰敷。”
他随手一挥,一道幻影打出,自个儿则往角落的阴影里一缩,气息收敛,等着看戏。
不多时,一道金光如流星砸落镇风门外,正是那猴子。依旧是雷公嘴脸,眼神带煞,铁棒在手,浑身都是刚干完架的味儿。
“兀那猴子,休得猖狂!吃你虎爷爷一刀!”
虎先锋按剧本怒吼冲出,厚背砍刀舞得旋风似的,妖气滚滚,乍一看威势惊人。
一时间刀光棒影噼里啪啦,打得飞沙走石,热闹非凡。
虎先锋牢记王虎吩咐,刀法使得行云流水,看似招招紧逼,却总在关键处“差那么一点儿”,让猴子的铁棒每次都能“惊险”格开。
王虎在暗处看得直乐,传音给小骊龙和赤髯龙:“瞧见没?咱家小虎子这演技,拿个奥斯卡提名不过分吧?不愧是我虎族的崽!”
两龙内心:假打也能这么有排面?
约莫一炷香后,虎先锋觉着火候够了,故意卖个破绽,被猴子一棒震退,砍刀“哐当”脱手,他自己也“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脸上挤满“不甘”与“震惊”:
“好……好本事!俺虎先锋……认输!”
说完利落一滚,让开通道,演技流畅得仿佛排练过八百回。
猴子瞥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洞内传来更强妖气,也顾不上琢磨,提棒就冲了进去。
接下来是黄风的主场。他依计催动削弱版三昧神风,顿时洞内飞沙走石,昏天暗地。猴子在风沙里“左支右绌”,偶尔被风刃刮到,也就留道白印。
最终,他“灵光一闪”,找到风眼,一棒“破”了神风,将黄风“打翻在地”。黄风配合地喷出一口“血”,气息“萎靡”,颤巍巍递出一团光球——那便是灵根:“天命人……神通广大……小妖服了……此物归你……”
猴子接过灵根,感知其中精纯之力,眼中喜色一闪,却仍警惕四顾。
就在这时,“灵吉菩萨”周身佛光柔和,适时从角落浮现,宝相庄严,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命人降妖取根,功德无量。贫僧当引此孽障回归正道。铜头铁脑与身外化身之法,物归原主。”
说罢将两门神通——恰巧王虎也会——交还给沉默的猴子。至于弹唱说书那段,王虎直接省了,懒得加戏。
猴子看看“灵吉”,又瞧瞧“重伤”的黄风,觉着一切合理,便点点头,身形一闪,带着灵根直奔下一站而去。
确认猴子走远,王虎身形恢复原貌,拍拍手:“搞定!收工!”
他溜达到虎先锋旁边,正要夸两句,却见虎先锋望着猴子离去方向,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咋?还没出戏呢?”王虎乐道。
虎先锋犹豫片刻,低声道:“老祖宗……方才那天命人来时,身上沾了一丝……我弟弟的血煞气……很淡,但俺绝不会认错……”
王虎闻言挑眉,掐指一算,轻叹一声,拍了拍虎先锋肩膀:
“唉,本想晚点告诉你。节哀吧,小虎子。你那弟弟……性子太烈,执念又深,偏生这猴子走位飘忽,先去了他那儿。如今……他已遭了劫。”
虽早有预感,亲耳听到确认,虎先锋仍身躯一震,虎目骤红,低吼:“他……怎就那么倔!”
“各人有各人的路,各人有各人的劫。”王虎语气难得正经,“他选了最极端的一条,也是他的命数。不过嘛……”
他话头一转,脸上又浮起那抹神秘兮兮的笑:
“地府那边,虎爷我倒有点门路。你弟弟虽行事偏激,根脚却未绝。你日后多攒功德,行善积福,将来或许还能在幽冥之中见他一面,劝他回头。”
这话像一道光透进黑暗,虎先锋眼中重燃希望,重重点头:“多谢老祖宗!晚辈记住了!”
王虎伸个懒腰,环视一圈:“黄风岭这副本就算刷完了。走吧各位,咱们也该动身了。”
小骊龙赶紧凑上前:“主上,去哪儿?”
王虎望向远方那连绵巍峨的雪山,嘴角一扬:
“还能去哪儿?找你那泡在‘雪山苦海’里洗冷水澡的三弟,青背龙去!年纪轻轻不怕得风湿?咱们给他送点温暖,顺便……捞点人才。那边可藏着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众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
王虎袖袍一卷,暗金遁光裹住大家,唰地消失在黄风岭上空,直朝那白雪皑皑、寒气森森的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黄风岭渐渐恢复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山风依旧呼呼地吹,像是还在回味刚才那场真真假假、热闹非凡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