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波倒还好,这个人精一般都是喝一口流半口,半天下来他最多就只喝二两,张明倒不在意他这个赖酒行为,毕竟他对在场的所有人并没有好感,也懒得计较。
但是憨直的温建华却不惯着他,道:“我说陈副厂长,你这酒杯的半口酒是留着养鱼还是压杯子?”
陈海波被戳穿了自己耍的把戏瞬间有些脸红,但又不好发作,只得憨笑几声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也不敢再继续嚣张地喊着张明喝酒。
曹建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用手掌在桌底下摸了一把孙秀英的美腿,同时使了个眼色。
孙秀英心领神会,左手端起酒壶,右手端起酒杯,扭着屁股朝着张明方向走了过去。
孙秀英在敬酒时故意将腰弯得更低,领口下滑露出精致锁骨,张明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飘向窗外,匆匆碰了下酒杯就移开视线,含糊说着:“快……快坐下,别摔着。”
而坐在张明旁边的段光辉此时眼神不再迷离,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美景激情澎湃,手里紧紧地握着酒杯,嘴角不经意间流出了口水。
孙秀英瞥见张明耳尖泛红、眼神躲闪的模样,忍不住弯起嘴角,笑意从眼底漫开,笑着道:“张厂长今晚千杯不醉,怎么一来到我这就开始醉了呢 。”
陈东海笑着道:“看来张厂长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难怪我们这些人都喝不醉你,原来是怪我们不是美女。”
曹建忠此时心情大好,心想终于知道了张明的短板在哪里,对付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不应该用蛮力。
张明连忙站起身,想摆脱孙秀英那一副恨不得把那对家伙掏出来的阵势,端着酒杯朝着陈东海走了过来敬酒道:“陈总工,我敬你一杯,在技术上你是专家,是我们电线厂的中流砥柱,我敬你一杯。”
陈东海连忙站起来,多少年了,他在双峰电线厂多少年了,干了快二十年,头一回遇到一个厂长能这样跟他说话,他听得出来这不是客套话,这是张明敬畏技术,尊重专业人才的态度。
陈东海此时也有了六七分醉意,借酒劲感慨地道:“张厂长,这杯酒我喝。”
旁边的温建华看着张明这个年轻人今晚的酒桌表现有些动容,他们这一帮人明着来欺负他一个人,张明还是保持稳定的情绪和超高的酒量与他们周旋,心里有些不忍。
曹建忠看着张明估摸着他应该快要醉了,这正是他要等待的时机。曹建忠道:“张厂长多吃菜,别光喝酒,酒多伤身,弄坏了身体就没法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了。”
孙秀英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和曹建忠谈好了配合的事情,孙秀英对着张明眨着眼睛道:“张厂长,你要完成什么任务?不知道小女子能不能帮得上忙?”
张明笑着道:“哪有什么任务,我接到调令的时候都是两眼一摸黑,县里领导根本就没跟我说过。”
曹建忠心想这个张明年纪不大,心眼不小,都喝了快两瓶酒嘴巴还是这么严实。于是继续问道:“张厂长你也不要太见外,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你不说我们大家也不好配合你工作,你说是不是?”
张明此时酒醒了一大半,他开始意识到今晚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曹建忠原来是在这等着他,试探张明是否背负县领导的意图才是今晚接风宴的正菜。
张明看着曹建忠炽热的眼神突然心生一计,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张明犹如被识破心中秘密一样,神秘地叹了口气道:“咱们龙门县终究是小啊,藏不住一点秘密。”
顿时,饭店包间里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竖起了耳朵连嘴里的食物也吐到了碗里,张明继续道:“曹书记,其实我很不想来这里,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这句话。”
曹建忠心里就像被重重地敲了一锤,心想县里果然是对自己不满了,不过也难怪,好好的一个电线厂从一开始的龙头企业变成了如今拖欠工人工资,换作谁当领导的都会有意见。
曹建忠连忙亲自给张明倒满杯中酒,一脸诚恳地道:“张老弟,你这话我信,别人可能觉得这个电线厂厂长位置很风光,其实我比任何二人都清楚,这里就是一堆烂摊子。
更何况你原本是手握政绩的常务副镇长,按照这样的履历晋升镇长那可是十拿九稳的,行内人都知道你这是明升暗降,实话说一开始,我对你的遭遇是很惋惜的。”
张明要是前几年没准真信了曹建忠的肺腑之言,只是他历经各路牛鬼蛇神,他此时早已对这些话免疫。
张明抬头喝了一杯酒,龇牙咧嘴装着难受地叹了口气道:“还是曹书记能理解我,我不知道我来到这里当这个一把手,曹书记心里会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不过有想法也是正常的。”
曹建忠连忙解释着道:“张老弟多虑了,我对组织的安排是坚决拥护的,我对你个人也是尊重的,不会有任何抵触情绪。”
在体制圈子的酒桌上,别以为大家真的是喝醉了,说错一句话保不准第二天就会传到领导的耳朵里,所以越是在酒桌上就更加应该谨言慎行。
张明笑了笑,道:我坦白说,我接到这个调令的时候我可是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但是即使心中不愿,但是服从组织安排是我们的基本要求,所以我也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曹建忠此时内心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了起来,既然已经印证了最基本的猜想,他还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张明口中说的那个县领导到底是谁。
这个也是曹建忠今晚组这个饭局的最大目的,他要审时度势,判断张明背后的靠山到底是有多大能量,他不能光凭张远良的几句话就被忽悠着当枪使,万一张明真的大有来头,那他不仅要避其锋芒,还要巴结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