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潇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交叉双刃,奋力向上格挡!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轰然爆开,在这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一股远超柳潇想象的磅礴巨力,顺着刀身狠狠撞入她的手臂、肩胛,乃至全身!
她只觉得双臂剧痛,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立刻染红了刀柄。脚下根本无法稳住,连退七八步才勉强卸去那股骇人的力量,体内血气翻涌。
然而,教习的攻势丝毫没有停歇。
柳潇发现那些她自以为早已练熟的招式,在这般高速、高压的真实对抗中,竟显得稚嫩可笑,破绽百出。
她只能凭借着战斗意识狼狈招架,完全陷入了被动。
不过堪堪支撑了两三个回合,“铛”的一声脆响,教习一刀荡开她的主手刃,另一刀已经精准地点在了她的喉头。
刀尖传来的森然寒意,让柳潇后背泛出冷汗。
“漏洞百出。”
教习收刀后撤,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语气淡漠,“下盘虚浮,根基不稳,致使双刃失序。虚招绵软无力,实招迟疑迟缓。”
“罚——‘重力场’,一个时辰。”
不等柳潇询问什么是“重力场”,周身空气就瞬间变得沉重,从四面八方朝她碾压而来!
她完全无法抵抗这股强大的力量,双膝不受控制地一弯,“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冰冷的石面上。
“咔嚓……”细微的骨节摩擦声传来。
柳潇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只能维持着双膝跪地的狼狈姿势,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仿佛身上压着千斤重担。
呼吸更是变成了一种奢望,胸膛剧烈起伏,却只能吸入微不足道的空气,窒息感与身体的碾压感交织,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这一个时辰无比煎熬,当惩罚时间结束,那恐怖的压力骤然消失,柳潇如同虚脱般倒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膝盖处早已一片红肿,传来钻心的疼。
“疼痛,会让汝记住,何为破绽,何为不足。”教习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调息、反思。半个时辰后,第二场。”
说完,教习便静立一旁,她没有出言安慰柳潇,也没有任何引导的动作,只是任由那令人窒息的寂静蔓延。
素白的身影在琥珀色的天光映照下,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这半个时辰的调息时间,格外珍贵。柳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溯刚才那短暂却惨烈的交锋。
教习的每一个起手、每一次踏步、每一次变招的角度与发力方式,都如同被慢镜头解析般,在她脑海中反复播放、拆解……
“时间到,第二场。”
教习清冷的声音打破寂静。
柳潇蓦然睁眼,她站起身重新握紧双刀,望向始终静立一旁的教习,目光沉静而坚定。
下一刻,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动了!
“铛!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变得密集,不再是之前一面倒的被动格挡。
教习的攻势依旧凌厉,但柳潇稳守心神,不再试图预判她的动作,而是开始全身心地专注于维持自己的节奏。
面对攻击她不再愚蠢地硬接,而是尝试以双刃的侧面进行轻拨、引导,配合步法进行闪转腾挪,尽力化解那股磅礴的力量。起初两三招,她竟然真的凭借这种改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教习的攻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教习的攻势,此刻在她高度集中的精神感知下,轨迹变得清晰了一些。
对方的力量虽然依旧强横得难以正面抗衡,但她已经可以通过巧妙的卸力与双刃的协同格挡,勉强接下。
然而,似乎察觉到了柳潇的适应,教习的刀速陡然提升!
柳潇完全捕捉不到刀的轨迹,只能又一次开始狼狈不堪的躲闪。
“嗤啦!”“嗤啦!”
几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柳潇的手臂、后背和大腿,瞬间被凌厉的刀锋划开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她下意识地动作一滞。
教习岂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破绽?瞬间就突破了她勉力维持的防御网。
“铛!”
柳潇的主手刀被直接荡开,教习手腕一个出人意料的变向,刀背重重砸在她另一只试图抬起来补救格挡的手上。
副手刀瞬间脱手飞出,当啷落地。
紧接着,她就被教习狠狠一脚踹中腹部,整个人倒飞出去几米远,重重摔落在地。
柳潇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腥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还是败了。
败得干脆利落。
教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柳潇,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怜悯或赞许:“眼不清,神不敏,后期节奏尽失。”
“罚——‘滞影缠身’,一个时辰。”
下一刻,柳潇感觉自己的思维虽然依旧清晰,但身体却像是生锈了一样。
整整一个时辰,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劳地挣扎,动作比蜗牛还慢一百倍。
强烈的无力感和焦躁感,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这种意识无比清晰却与身体彻底剥离的诡异束缚感中煎熬。
第三次对战,前十个回合,她勉强跟上了教习的节奏。
兵刃交击之声连绵不绝,虽然依旧被牢牢压制在守势,但至少不再像前两次那般毫无还手之力。
石台上,两道身影交错。
柳潇全神贯注,目光紧紧锁住教习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甚至开始尝试模仿她施展过的招式。
二十招!
三十招!
柳潇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眼神越来越亮。她居然和教习形成了僵持!
然而教习的强大,远超她的想象。就在柳潇以为自己逐渐适应了这种高压节奏的刹那,教习的刀势陡然再变!
双刃轨迹瞬间变得诡谲莫测,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有时候,明明看着是凝聚全力、直刺心口的一刀,靠近后却直接变成轻灵的上撩;有时候,以为是要大开大阖、一刀横扫过来,刀锋行至半途却又突兀地回旋,削向手腕。
应付真伪难分的虚招,心神消耗巨大。柳潇的预判一次次落空,精心维持的节奏再一次被打乱。
稍微一个不注意,她就被一个极其逼真、蕴含劲风的假动作骗得全力格挡,身前空门大露。
教习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真正的杀招瞬至,刀身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量,重重拍在柳潇的肋下。
“咔嚓!”
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柳潇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身体就再一次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破麻袋般,不受控制地向侧后方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石台上。
“噗——”
大口大口的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她口中呕出,眼前阵阵发黑,视线开始模糊,那琥珀色的天空仿佛在旋转。
肋下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玻璃碎片。
教习收刀而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纤尘不染。
她淡漠地看着蜷缩在地、痛苦抽搐的柳潇,宣判道:“徒仿其形,未解其意。虚而不实,实而不锐。”
“罚——‘幻痛复刻’,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