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城基地市的第三天，车队已经开了差不多八百公里。
车窗外的景象单调得可怕。以前的国道被黄沙和碎石盖住，只能勉强看出个大概。倒下的电线杆、锈成骨架的汽车、还有半埋在沙里的干尸，是这片土地上唯一能看到的东西。
毒辣的太阳烤着大地，空气里满是尘土和铁锈味。
一号车的驾驶室里，气氛有些闷。
仪表盘上，油表指针已经到了底，在红色区域里抖着。净水器嗡嗡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出水越来越慢，滤芯快不行了。
“队长，照现在这油耗，我们顶多还能开五十公里。”何工的声音从后排传来，透着一股担心，“净水器的滤芯也快废了。天黑前必须找到补给，不然咱们就得困死在这戈壁滩上。”
江尘没说话，只是看着前面，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好像眼前的麻烦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地图上标着，下一个补给点，也是唯一的希望，就是前面的风沙城。那地方以前是个货运站，按理说，应该能找到他们要的东西。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地平线上总算出现了一片乱七八糟的影子。
那根本不是城市，更像个用工业垃圾堆起来的巨大窝棚。
数不清的生锈集装箱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成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墙。墙里面，能隐约看到些铁皮和帆布搭的破房子。几座高高的探照灯塔立在墙角，镜片在太阳下反着冷光。
这就是风沙城。一个在废土上自己冒出来的，没规矩的地方。
江尘放慢车速，通过通讯器下令：“各车注意，保持戒备，准备进城。”
车队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慢慢靠近唯一的入口。
入口是用几截断掉的护栏和铁丝网拦起来的。两个哨兵闲得发慌，靠在沙袋后面懒洋洋的抽着烟。
车队离关卡还有五十米，刺耳的引擎声突然从两边响了起来。
七八辆焊着尖刺的改装摩托车，还有两辆车顶架着重机枪的皮卡，从集装箱的影子里猛冲出来，把三辆越野车团团围住。
车上跳下来二十多个壮汉。
他们穿着破皮甲和油腻的迷彩服，身上挂着砍刀、长矛、老式步枪，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子在废土上混久了才有的凶悍和麻木。
带头的是个光头，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到下巴的刀疤，看着很吓人。他扛着一把大口径霰弹枪，光着膀子，身上全是肌肉和伤疤，走到江尘的一号车前，用枪托重重的敲了敲S级的防弹车窗。
“咚！咚！”
闷响在车里回荡。
“停车！熄火！”他扯着嗓子吼，声音沙哑得厉害，“欢迎来到风沙城。我叫狂牙，沙狼帮的头儿。在这里，老子说了算！”
车里，林风脸色一沉，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短刀。
江尘抬起左手，做了个让他别动的手势。他降下一半车窗，冷冷的目光从缝隙里射出去，落到狂牙脸上。
“我们只是路过，需要补充燃料和淡水。”江尘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楚，不带一丝感情。
“路过？”狂牙和他身后的手下们爆发出一阵大笑。
“在这片废土上，没有路过这个词。想要东西，就得拿东西来换。”
狂牙贪婪的目光在三辆保养得很好的越野车上扫来扫去，最后，视线透过车窗缝隙，看到了后排的苏清影和一脸紧张的何晓晓。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很下流。
“规矩很简单。”他伸出两根脏兮兮的手指，在江尘面前晃了晃，“两条路给你们选。”
“第一，所有东西留下一半，包括你们这两辆不错的车。”
“第二嘛……”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恶意的笑道，“把车里的女人全交出来。一个女人，换一桶水和半箱油。很公道吧？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林风的眼睛都红了，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后排的何工，下意识把孙女何晓晓紧紧拉到身后，脸色铁青。
就连一向冷静的苏清影，镜片后的眼睛也冷了下来。她没说话，只是下意识调整了下坐姿，把何晓晓更严实的挡在了自己身后。
江尘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看着狂牙，眼神平静得吓人，就像在看一个死物。他脑子里飞快盘算着，怎么用最小的代价干掉这些人，同时又能震住其他人。
见车里的人没反应，狂牙不耐烦了。
“怎么？给你们活路都不要？非要老子动手，把你们从这铁罐头里一个个拖出来吗！”他猛地举起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江尘的头。
江尘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的动作不快，但周围闹哄哄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不少。
他扫了一眼周围那些嬉皮笑脸、眼神贪婪的武装分子。
然后，江尘转回头，看着眼前的狂牙，平静的开口。
“女人没有。”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狂牙和他身后所有人的脸。
“命，倒是有几条。”
“你们……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