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这……这……”李三的声音已经不成调了,他抓着手电筒的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光柱在对面那张平静的狗脸上疯狂画圈。
挡板后面,那三十几个壮汉,像是被集体掐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停了。刚才还叫嚣着吃肉喝酒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种见了鬼的惨白。
“怕他娘的个鸡毛!”陈德彪吼道。
他根本没看李三,依旧死死盯着挡板后面的那片杀戮场,嘴角的雪茄屁股被他咬得变了形。
“你们手里拿的是烧火棍?三十多个人,还他妈带着家伙!电棍呢?给我使劲招呼!打死了算我的!”
老大的声音,永远是最好的镇定剂。
那冰冷又刻薄的怒骂,瞬间将众人从极致的恐惧中拽了出来。
“对……对啊!我们有电棍!”
“操他妈的,跟这群畜生拼了!”
“闷雷”张猛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通红着眼珠子,将手里的钢管狠狠往地上一砸,迸出几点火星。“都他妈给老子围成一圈!背靠背!谁敢跑老子先废了他!”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惧,混乱的马仔们下意识地听从命令,乱糟糟地挤成一个圈,将武器对外,紧张地喘着粗气。人多,胆气也跟着壮了不少。
而那张精心编织的罗网,也终于收紧了。
一只,两只,三只……
恶犬们从一个个漆黑的避车洞里缓缓走出,它们的脚步轻盈而沉稳,没有一只发出多余的吠叫。它们低着头,呲着牙,喉咙里滚动着令人牙酸的低吼,幽绿的、赤红的瞳孔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形成一个不断缩小的包围圈,压迫感几乎要将空气凝固。
冲在最前面的,是几只格外雄壮的身影。
黑色的巨兽,是大丹犬阿黑。
满脸横肉的,是罗威纳坦克。
脸上一道狰狞刀疤的,是刀疤。
还有那只浑身肌肉虬结,眼神赤红如血,光是站在那就散发着暴虐气息的比特犬,灭霸。
“咻——”
尖锐的破空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是那个叫阿毛的射手,他终究没顶住这种心理压力,在防线被彻底压缩之前,哆哆嗦嗦地吹出了手里的麻醉针。
一枚红尾飞针精准地钉在了一只冲在最前面的大狼狗的脖子上。那狗哀嚎一声,晃悠了两下,便一头栽倒在地,四肢抽搐。
这声哀嚎,就是战争的号角。
“杀!”
张猛爆喝一声,挥舞钢管砸向离他最近的一只狗。
“嗷呜!”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的狗都动了!
它们不再是潜行的猎手,而是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闪电,从四面八方撞向那个由人类组成的堡垒。
厮杀,就此开始。
场面瞬间失控。
一个马仔刚用手里的电棍捅倒一只扑上来的土狗,侧面就猛地窜出两道黑影,一口咬住他的大腿,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猛地向两边一扯!
“啊——!”
惨叫声中,他整个人被活生生拽倒在地,瞬间就被三四只狗淹没。血肉撕裂的声音和骨头被咬碎的“咔嚓”声,混着他绝望的哀嚎,让人头皮发麻。
另一个马仔挥舞着钢管,状若疯虎,一棍将一只狗的头盖骨都砸得凹陷下去,脑浆混着血溅了他一脸。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背就被一只体型巨大的恶犬猛地撞中,整个人向前飞扑出去,手里的钢管也脱手而出。
狗叫声、人的咒骂声、骨骼断裂声、血肉模糊的撕咬声、电棍的“滋滋”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在这条封闭的地下隧道里,交织成一曲最原始、最血腥的交响乐。
不断有狗被电棍击中,浑身抽搐着倒下,口吐白沫;也不断有狗被钢管砸中,哀鸣着翻滚出去。
但狗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悍不畏死,倒下一只,立刻有两只补上。人类的防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顶住!都他妈给老子顶住!”张猛一边咆哮,一边用电棍将一只咬住他小腿的狗电得浑身僵直,然后一脚踹飞。
就在这时,几大队长终于加入了战局!
刀疤怒吼着直接撞进人群,一个离得近的马仔被他撞得胸骨闷响,向后踉跄跌倒,当场就上不来气。
阿黑则充分利用了自己巨大的体型优势,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住一个人的肩膀,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向那人的面门!
坦克和灭霸更是纯粹的杀戮机器,它们的目标明确,就是人手里的武器。坦克一口咬住一根钢管,用它那恐怖的咬合力猛地一甩,连人带棍都给甩翻在地。而灭霸扑向一个挥舞着电棍的家伙,一口咬住了他持棍的手腕,疯狂地扭动撕扯!
几大队长的加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类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阵型彻底被打乱,变成了各自为战的屠杀。
“彪哥!彪哥救我!!”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挡板后面,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三吓得脸无人色,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陈德彪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这只“狗王”手下,竟然聚集了如此庞大且训练有素的一群亡命之徒。
但他没有慌乱。
他朝着身后一摆手,厉声喝道:“都进去!把那群畜生给我撕了!”
一直守在后面的七八个壮汉,立刻动了起来。
他们和张猛那群人不同,身上穿着厚重的防爆服,手臂上更是套着专业的防咬护臂,手里拿着的,也是功率更大的特制电棍。他们才是陈德彪真正的核心打手。
这几人一言不发,动作麻利地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他们的加入,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改变了局势。
一个刚钻进去的护卫,面对一只扑来的恶犬,不闪不避,直接用套着护臂的左手迎了上去。恶犬一口咬在护臂上,却只发出了“咯嘣”一声,牙齿差点崩断。
而那护卫则狞笑一声,右手的高压电棍已经狠狠地捅在了它的肚子上。
“呜——!”
一声短促的悲鸣,那只刚才还凶悍无比的恶犬,就像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瘫了下去,身上冒起一股焦糊的臭味。
局势,再一次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