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根部的基地。
志村团藏听着下属的汇报,嘴角噙着笑意。
“日向家已经默许,他们会保持‘必要的沉默’,并在合适的时候,表达对‘规则’的重视。”
“宇智波那边,几个激进派长老很乐意看到旗木家的衰落,他们会煽动底层情绪。”
“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顾问…他们认为稳定能压倒一切,白牙的事件确实造成了不良影响,只是需要…‘冷处理’。”
团藏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利用各大家族固有的矛盾、高层的保守与功利心,以及对“规则”表面上的尊崇,他巧妙地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打压白牙,既能削弱火影一系的声望,又能震慑那些过于看重感情的忍者,巩固“根”的理念,更能…为他后续的计划扫清一些障碍。
“那么…最关键的那几个人呢?”团藏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下方的面具忍者低头道:“已经解决了。”忍者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火影办公室。
猿飞日斩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
暗部的情报、各家族隐晦的表态、顾问团的施压…都指向一个让他心痛又无力的事实:村子中的各个家族已经联合在了一起。
他尝试过干预。他严厉斥责了流言的传播,公开肯定过朔茂过去的功绩,甚至私下找那几名被救的忍者谈过话,希望他们能站出来澄清。
但收效甚微。
流言如同鬼魅,无法根除。那些被茂朔所救的忍者,面对他时目光躲闪,言辞闪烁,只是反复说着“记不清了”、“当时情况太混乱”、“朔茂大人可能也有他的考虑”…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反而更像是在默认那些恶意的猜测。
他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这阻力来自村子深处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来自对“规则”僵化的维护,来自一种他无法完全掌控的、冰冷的规则。作为火影,他必须在维护村子稳定、平衡各方势力与保护个人之间做出痛苦的抉择。每一次对朔茂的公开维护,似乎都会引来更猛烈的反弹和更深的猜疑,仿佛他是在包庇一个“罪人”。
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他能指挥千军万马,却无法阻止那些有毒的低语。他能施展毁天灭地的忍术,却打不破那堵由人心筑成的无形之墙。
“朔茂…”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发出一声沉重的、无可奈何的叹息。他能做的,似乎只剩下尽可能地拖延,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木叶任务大厅。
任务完成的汇报比预想中顺利,卡卡西交接完最后一份文件,夕阳的余晖才刚刚开始染红木叶的火影岩。
卡卡西拒绝了队友去吃点东西的邀请,独自一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连日的奔波和战斗带来的疲惫沉淀在骨骼深处,但比起身体的劳累,内心深处那种莫名的、挥之不去的压抑感更让他感到窒息。村子里的空气似乎比离开时更加粘稠,路上遇到的一些村民,目光躲闪,窃窃私语在他经过时戛然而止,那种感觉让他极其不舒服。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穿过了最后几条街道。越是靠近家,那种不祥的预感就越是强烈,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
旗木宅邸的大门虚掩着。
卡卡西的心猛地一沉。父亲在家时,门从来都是关好的。
他推开门的动作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玄关里很暗,没有点灯。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甜腥气味混在傍晚清冷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来。
“父亲?我回来了。”他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宅子里显得异常空洞,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脱下鞋子,一步步走向内室。越往里走,那股甜腥味就越发清晰。
客厅的拉门也没有完全闭合,露出一道缝隙。
卡卡西的手按在拉门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门拉开!
夕阳血红色的光芒,恰好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射进客厅,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诡异而凄艳的色彩。
光芒的中央,地板上。
旗木朔茂跪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低垂着头,银色的发丝无力地垂落,遮住了他的面容。他依旧穿着那身熟悉的忍者装束,甚至没有一丝凌乱。
但是——
一柄短刀,那柄象征着木叶白牙无上荣耀与力量的短刀,正直直地插在他的腹中!双手依然紧紧握着刀柄,维持着武士终结之仪的姿态。
鲜血,已经不再流淌,在地板上凝固成一大片暗红色的、触目惊心的湖泊,映照着窗外如血般的残阳。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卡卡西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这副景象。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片不断扩大、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刺目的猩红…
父亲…?
死了?
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血色的夕阳,凝固的鲜血,低垂的头颅,还有那柄…终结了传奇的短刀。
几乎就在卡卡西发现父亲尸体的同一时间。
志村团藏站在根部的基地深处,听着下属的汇报,有一丝计划得逞的满意,也有一丝愕然。最大的障碍之一清除了。下一步,就是如何瓜分白牙死后留下的权力空白,并进一步推进他的计划。
几个参与推动流言的家族长老们,此刻或许正坐在温暖的茶室里,看似平静地品着茶,嘴角却可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等待着讨厌的、挡路的英雄倒下了,他们的家族在未来的权力格局中,又将多出一分机会,为了利益的重新分配。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准备稍事休息。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份为朔茂正名的初步方案。然而,一份紧急情报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的面前。
那一刻,这位老人手中的烟斗跌落,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他所有的谋划和补救,在死者决绝的刀锋面前,都化为了苍白无力的泡影。
他终究晚了一步。
此刻,在旗木家那间被夕阳笼罩的客厅里。
只有卡卡西。
他跪在父亲的尸体前,世界已然崩塌。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滴落在地板上,与那暗红色的血渍融为一体。
那柄曾经守护木叶、闪耀着白光的短刀,此刻只映照出死亡的颜色,和一个孩子彻底破碎的世界。
从此,木叶白牙成为了一个过去的名字,一个被谈论时总会伴随着复杂叹息的传说。
而旗木卡卡西的世界,只剩下永恒的寒冬,和一把名为“规则”的、冰冷彻骨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