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浓得能拧出水来,跟掺了胶水似的,黏糊糊裹在身上,五步之外啥也看不见,呛得人鼻子发痒,呼吸都带着股湿冷的霉味。那帮“山童子”的嬉笑声、哭喊声在雾里飘来荡去,一会儿在左耳边叽叽喳喳,一会儿在右肩膀哭哭啼啼,跟装了环绕音响似的,搅得人心烦意乱,头皮发麻。
“柱子哥!你在哪儿啊?我看不见你了!”郝运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雾里撞来撞去,紧接着“噗通”一声闷响,还伴着摄像机落地的“哐当”声——这货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墩儿砸在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别嚎!保持安静!别分散!”李慕白还算镇定,但声音绷得紧紧的,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手里的高级探测仪早就成了摆设,屏幕上一片雪花,“滋啦滋啦”响个不停,彻底罢工了。“磁场干扰太强,所有设备全失灵了!现在只能靠自己!”
柱子站在原地没动,眯着小眼睛,努力感知着雾气的流动和声音的来源。他能清楚感觉到,这白雾不单单是水汽,里面混着一股精纯到吓人的古老灵气,吸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可同时又裹着浓郁的怨念,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稚嫩邪气——软乎乎的,却带着股子不讲理的顽劣。体内的馋嘴仙跟疯了似的躁动,一会儿想冲出去吞了那灵气,一会儿又对那邪气躲躲闪闪,跟见了辣椒的猫似的,又馋又怕。
“都往俺这边靠!伸手摸!手拉手别散开!”柱子吼了一嗓子,同时从帆布包里掏出半瓶没喝完的二锅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猛灌两口,辣得他龇牙咧嘴,又含了一大口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没咽——师父当年说过,烈酒能冲阴气、壮阳气,遇到邪祟时喷出去,有时候能顶一阵子。
郝运来和李慕白摸索着往声音方向凑,郝运来还在哼哼唧唧:“柱子哥,我摸到个硬东西,是你不?”
“是俺的腿!抓紧了!”柱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伸手拽住李慕白递过来的手,三人在浓雾里拉成个圈,总算稳住了阵脚。
“现……现在咋整啊?这雾跟个迷宫似的,咱不会困死在这儿吧?”郝运来声音发颤,刚说完,就感觉屁股被什么东西轻轻拍了一下,凉飕飕的,吓得他“嗷”一嗓子蹦起来,差点把柱子和李慕白拽倒。
“别乱动!”柱子低喝一声,心里却明镜似的——这些山童子好像没打算直接害他们,更像是觉得好玩,在跟他们闹着玩?可这“玩法”也太吓人了,分明是把他们当成了新玩具!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滑腻的小手,突然抓住了柱子的脚踝!
那触感跟抓了条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泥鳅似的,湿乎乎、黏腻腻,还带着点说不出的腥气,凉得柱子打了个寒颤,差点把嘴里的二锅头喷出去!
“我艹!”柱子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卯足了劲,抬脚就往下踹!
“嘭!”
脚后跟结结实实砸在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像是踹在了棉花包上。那只小手瞬间松开了,雾气里传来一声委屈巴巴的“嘤咛”,跟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似的,然后“哒哒哒”的小脚步声飞快跑远了。
“它们……它们能碰到咱们!是实体!”郝运来哭得更厉害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后领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差点把他勒得喘不过气。
李慕白更惨,他背包里的设备线被拽得“噼里啪啦”响,不知道是哪个小鬼在跟他的仪器较劲。“放开!那是精密仪器!很贵的!”向来冷静的科技宅难得气急败坏,红着脸一手护着背包,一手挥舞着工兵铲在身前乱拍,试图赶跑那些看不见的小东西。
柱子算是看明白了——这帮小鬼就是跟他们玩上了!娘的,把这凶险的山神庙废墟当成游乐场了?
他灵机一动,腮帮子一鼓,把嘴里含着的二锅头“噗”地一下,朝着刚才小手抓他的方向喷了出去!
酒雾混着白雾,瞬间弥漫开来,发出“嗤嗤”的声响,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到了冰。紧接着,那个方向传来好几声惊慌的“吱吱”声,跟被开水烫到的老鼠似的,瞬间安静了不少。
“有用!这招管用!”柱子眼睛一亮,赶紧又灌了一口二锅头含着,“李兄弟,你带啥能喷的东西没?酒精、喷雾都行!”
“我……我有消毒酒精喷雾!”李慕白赶紧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拧开喷头。
“我!我有这个!”郝运来也急中生智,翻遍背包掏出半瓶花露水,还是橘子味的,“柱子哥,这个能行不?”
“管它行不行!死马当活马医!喷就完了!”柱子吼道。
三人立马分工,柱子负责喷二锅头,李慕白喷消毒酒精,郝运来举着花露水,跟三个拿着武器的勇士似的,朝着雾气里声音、动静最大的方向胡乱喷洒!
“嗤嗤嗤!”“吱吱吱!”
雾气里瞬间炸开了锅,酒精和二锅头的辛辣味、花露水的甜香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特的气味。那些看不见的小鬼像是怕极了这些味道,发出一阵又一阵惊慌的叫声,原本抓挠、拉扯的小动作瞬间减少了大半,嬉笑声也弱了下去,只剩下零星的委屈啜泣声。
“哈哈!知道厉害了吧!”郝运来来了劲,举着花露水跟举着火箭筒似的,对着雾气乱喷,嘴里还喊着“六神在手,鬼魅快走!小鬼崽子们,尝尝你郝爷爷的驱魔水!”
柱子却没他那么乐观,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能感觉到,这办法就是治标不治本,跟挠痒痒似的,根本伤不到那些山童子。而且,石台裂缝里涌出来的白雾越来越浓,带着股淡淡的甜腥气,里面的灵气和邪气也越来越强,那些山童子的气息虽然暂时收敛了,但并没有消失,反而像是在积蓄力量,或者在等待什么。
再这么耗下去,等他们的“弹药”(二锅头、酒精、花露水)用完了,迟早得被这帮小鬼玩死,或者被裂缝里可能出来的更恐怖的东西给收拾了!
必须想办法堵住那个裂缝,或者搞清楚里面到底藏着啥,才能从根上解决问题!
他的目光穿透浓密的白雾,死死锁定在中央那个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石台——裂缝越来越大,红光越来越亮,把周围的白雾都染成了诡异的淡红色,里面隐隐传来一阵微弱的、令人心悸的搏动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里面缓缓苏醒。
而那个嵌在石台上的破木雕,纹路亮得刺眼,仿佛在跟裂缝里的东西遥相呼应。
柱子心里咯噔一下:这木雕,到底是封印的钥匙,还是唤醒里面东西的开关?师父当年留下它,到底是想让自己守护封印,还是……故意让自己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