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便在果醋的醇香与田间的绿意中悄然流淌。
转眼间,秋风渐凉,吹黄了树叶,也染黄了清河村,乃至整个云州府大片大片的稻田。
那沉甸甸、金灿灿的稻穗,几乎压弯了禾秆,在秋日暖阳下闪烁着耀眼而饱满的光芒。
风过处,稻浪翻滚,沙沙作响,仿佛在吟唱着一曲丰饶的赞歌。
这前所未有的景象,莫说是年轻后生,就连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也未曾见过如此密集、如此硕大的稻穗!
“了不得,了不得啊!老夫活了七十多年,就没见过一株稻子上能结这么多谷子!”
老族长拄着拐杖,站在田埂上,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浑浊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都是托了温小娘子的福啊!要不是她带来的新稻种,还有那精细的堆肥、灌水法子,咱哪能有这泼天的丰收!”
“是啊,瞧这穗头,这颗粒,亩产得有多少?怕是要翻番还不止吧?”
田间地头,处处是洋溢着喜悦和不可置信的议论声。
村民们抚摸着那饱满的稻谷,脸上是掩不住的激动和对温禾由衷的感激。
温家自家的田里,温铁柱和温铁栓带着温林、温枫和帮工,正小心翼翼地开始收割。
镰刀划过,金黄的稻谷被成片放倒,捆扎,搬运。
打谷场上传来的“砰砰”声,此刻听来也格外悦耳。
温禾也没闲着,她穿梭在自家和几户关系亲近的村民田里,查看稻谷的成熟度,叮嘱大家抓住晴好天气及时收割、晾晒,确保颗粒归仓。
这一日,清河村迎来了一行特殊的客人。
几辆颇为气派的青篷马车,在众多衙役的护卫下,缓缓驶入了村口。
车队径直来到了田埂边。
为首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一位身着绯色官袍、面容儒雅却带着威严的中年男子,在谢景珩的陪同下走了下来。
正是云州府知府周文远周大人。
原来,谢景珩早已将清河村乃至其他村试种新稻种大获成功的消息,详细禀报了上去。
如此惊人的产量,周知府初闻时亦是难以置信,今日特地抽空,亲自前来验收这“祥瑞”般的丰收景象。
“下官参见府尊大人。”谢景珩在一旁执礼。
周知府摆了摆手,他的目光早已被眼前那一片望不到边的金色海洋牢牢吸引。
他快步走到田边,俯下身,近乎虔诚地托起一株稻穗,那沉甸甸的触感,那金黄饱满的谷粒,无一不在冲击着他的认知。
“这……这……”周知府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微颤,“景珩,你之前报上的预估产量,莫非……莫非还保守了?”
谢景珩看着眼前丰收的景象,眼中亦是与有荣焉的喜悦,他沉稳答道:“回府尊,眼见为实。下官亦未曾料到,在温小娘子因地制宜的指导下,这杂交稻种的表现竟能如此优异。”
“温小娘子……温禾……”周知府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随即急切道,“快,带本官去见见这位温小娘子,再看看打谷场上的实收情况!”
早有村人机灵地跑去温家报信。
当周知府和谢景珩一行人来到温家最大的打谷场时,温禾正挽着袖子,和爹爹、哥哥们一起,帮忙将晾晒好的稻谷收拢起来。
她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劳作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神清亮,见到官驾也并无寻常农女的畏缩,只从容地上前行礼。
“民女温禾,见过府尊大人,谢大人。”
周知府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虚礼,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场院中那堆积如小山般的稻谷,声音带着急切:“温小娘子不必多礼!快,快告诉本官,你家这田,实测亩产几何?”
温铁柱在一旁激动地搓着手,代替女儿回答:“回……回青天大老爷,咱们刚粗略称量了一亩最好的田,去了杂质,净谷……净谷足足有九百一十斤!”
“九百一十斤?!”
周知府闻言,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都晃了一下,幸亏旁边的师爷眼疾手快扶住。
他脸上的震惊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个数字,比去年温家收获的还多!
而且远超他治下,乃至他认知中任何肥沃之地亩产的两倍还多!
寻常年景,上等水田亩产若能达两百五十斤,已算丰年!
这九百一十斤,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文数字!
“好!好!好!”周知府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得面色潮红,抚掌大笑,“天佑我大靖,天佑我云州百姓啊!哈哈哈!”
他转向温禾,目光灼灼,充满了赞赏与惊叹:“温小娘子,你献此祥瑞稻种,又无私传授种植之法,使我云州府今秋稻谷产量翻番不止,此乃活民无数、功在千秋之大德!本官定要上奏朝廷,为你和景珩请功!”
他又看向谢景珩,感慨道:“景珩,你慧眼识珠,力排众议支持温小娘子推广新稻种,此番政绩,本官也必当如实禀明圣上!”
谢景珩躬身:“此乃下官分内之事,更是温小娘子与清河村百姓辛勤劳作之功。”
温禾也福身一礼,声音平和却坚定:“府尊大人谬赞了。民女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能让乡亲们吃饱饭,是民女最大的心愿。若此法能惠及更多百姓,便是民女之福。”
看着她不卑不亢、毫无骄矜之色的模样,周知府心中赞叹更甚。
此女不仅有惊世之才,更有仁德之心,实属难得!
金色的稻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照着周知府激动欣喜的脸庞,也映照着温禾平静而满足的笑容,更映照着整个清河村,乃至整个云州府,一个前所未有的、充满希望与饱足的未来。
这沉甸甸的丰收,不仅仅堆满了谷仓,更夯实了万千黎民安居乐业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