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用过早膳,温禾便笑着对谢景珩道:“夫君,昨日说好的,带你看看咱们这改造好的后院如何?”
谢景珩从公文中抬起头,眼中含笑:“求之不得,正好歇歇眼。”
两人并肩走出书房,踏入后院。
原本略显空旷的庭院已然大变样。
靠东边墙角,整齐地开辟出了几块菜畦,温禾亲手栽下的菜苗喝足了水,在阳光下舒展着嫩绿的叶片,生机勃勃。
旁边移栽的几丛晚香玉也结了花苞,想来不日便能吐露芬芳。
院子中央的石桌石凳旁,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葡萄架,虽还未爬满藤蔓,却已能想象出夏日在此乘凉的惬意。
“这里我打算再摆上几盆时令花草,”温禾指着廊下空处,兴致勃勃地规划,“那边角落,阿蛮说想养两只下蛋的母鸡,我也觉得甚好。”
谢景珩目光柔和地随着她的指引移动,见她将这片原本规整却略显呆板的官邸后院,打理得如此充满生活气息与田园野趣,心中满是暖意。
他握住她的手,赞道:“甚好,处处皆见巧思,比那冷硬的亭台楼阁更让人心静。”
看过后院,温禾便带着阿蛮和王岩出了门。
今日事务繁多,首要便是去寻可靠的食材供应商。
临江府水系发达,水产乃是“禾记”菜单上的重头戏,必须找到新鲜、供应稳定的鱼贩。
王岩在前引路,他虽初来乍到,但做事极为用心,早已将府城几个主要的市集摸清。
接连看了几家鱼档,温禾仔细询问了鱼的来源、每日供应量,甚至观察了摊主处理鱼的手法是否利落干净。
最终,她选定了一家姓何的父子档,何老爹看着憨厚实在,他儿子手脚麻利,保证每日清晨送来的都是刚从江里捞上来的鲜鱼。
温禾与他们敲定了供货细节,要求务必保证鲜活,又预支了部分定金,何老爹接过钱,连连保证绝不会误了“禾记”的事。
接着又去看了几家肉铺和菜贩,温禾皆是亲力亲为,仔细挑选,不仅看货品质量,也观其人品。
阿蛮在一旁认真记录下各家的情况和约定。王岩则沉默地跟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确保安全。
忙完供应商的事,已近中午。
三人又拐去正在装修的铺面。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李师傅带着工匠们正干得热火朝天,进度果然如他保证的那般,并未因温禾是女流之辈而有丝毫懈怠。
铺面内,原本空荡的格局已初具雏形。
临街的大窗洞开,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进来,照得室内亮堂温暖。
柜台的位置已经定好,木工正在打磨边角。
后厨的灶台也已砌好大半,按照温禾的要求,预留了安装特制炒锅的位置和良好的通风口。
温禾里外仔细看了一遍,对李师傅的活计颇为满意,只就几处细节又提了点小意见,比如地面青砖的接缝要再平整些,避免日后藏污纳垢。
李师傅一一应下,直夸夫人心细。
诸事顺遂,回到府衙后衙时,已是夕阳西斜。
温禾虽有些疲惫,但心头大事一一落定,只觉得充实无比。
她净了手,来到书房,铺开信纸,研好墨,准备给清河县的家人写信。
笔尖蘸饱墨汁,落下第一行字,思乡之情便如潮水般涌来。
“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亲启:见字如面。女儿与景珩已安全抵达临江府,一切安顿妥当,万勿挂念……”
她细细地写下抵达后的情形,如何收拾后衙,开辟小菜园,言语间充满了对新生活的积极。
接着,她提到了救下白芷和招募王岩的事,略去了被恶霸纠缠的细节,只道白芷绣艺精湛,身世可怜,王岩稳重可靠,武艺不俗,如今身边有了得力帮手,请家人放心。
笔锋一转,她重点描述了“禾记酒楼”的筹备进展。
“铺面已选定,正在加紧装修,不日便可完工。人手亦招募培训中,菜单已拟定,多是结合本地江鲜与咱家招牌菜的改良之作。预计下月初十前后开业……”
写到此处,她顿了顿,想起一桩要紧事,继续写道:“女儿另有一事相托。临江府‘禾记’开业后,所需酒水,欲全部由咱清河村自家酒坊供应。还请爹娘与赵家舅舅提前准备,务必在开业前五日,备足第一批酒,最好是新出的‘稻花香’与‘甘霖露’各二十坛,委托可靠的商队送来。此后每月初五,需固定送一批酒来,种类与数量,我后续再信告知。此举一来保证酒楼特色,二来亦是让咱家酒坊多一条稳定销路。”
她仿佛能看到爹娘和赵家舅舅接到信后,既觉担子重了,又充满干劲的模样。
最后,她关切地询问家中每个人的身体,爷奶是否硬朗,二叔二婶的酒铺销量如何;二堂哥管着的'禾记小馆'菜品反馈怎样;二哥和大堂哥的学业如何,周文那边还忙得过来吗,絮絮叨叨,写满了三页信纸。
封好信,交由王岩明日务必送去驿站。
夕阳的余晖将后院那片新绿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温禾倚在窗边,看着自己亲手打理出的生机勃勃的小天地,心中那份因思乡而起的淡淡愁绪,似乎也被这暮色与绿意温柔地抚平了。
信已送出,接下来,便是安心等待家人的回音,以及全力以赴,迎接“禾记”在临江府的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