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包裹着灼烧吐息的细碎呢喃从耳边钻进大脑,在这狭窄寂静的隐秘空间内,轻而易举就将听者的一切理智搅了个粉碎。
诸伏景光僵坐在车子后排,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然而他不动,他怀里的银发青年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君风和眉心紧蹙,就像是在寻求着某种可以让自己降下体温去的解药,整个人大半重量都压在了手足无措的诸伏景光身上。
他的嘴唇不久之前因为忍痛刚被自己咬破,这会儿便带着一抹黏腻的湿润,不经意间在男人战栗的颈侧擦过一道红痕。
喷洒的热息滚烫。青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他的脊背,正不得其法的乱抓揪扯,喉间还断断续续溢出情动般的短促喘息。
诸伏景光甚至能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青年炙热炽烈的心跳,一声一声犹如擂鼓击鸣在大脑。
然而细听下来,那份叫嚣喧嚷又像是他自己狂跳不止的失控心声。
“好难受……”
银发青年浑身发软,如同柔若无骨的蝶,近乎有些崩溃的向自己面前唯一的存在呜咽着恳求。
“救救我,真的好难受……”
是会很难受的。
诸伏景光迟钝而怔然的想着。
青年这种状态明显是被琴酒再次远程注射了药剂,而之前的感官增强剂药效并不短暂,眼下却是两种不同种类的药被人为恶意的叠加在了一起。
本就难以抵抗的催发变本加厉,足以叫任何人陷入极致的空茫渴求。
——原来这就是琴酒的真实目的?
把这样卑微的、祈求着被拯救的青年放在别人面前予取予求,以此来判断对方是否对青年有着别样的觊觎?
可如果、如果被试探的那人真的对青年抱有不轨之心呢?
诸伏景光思维滞涩的动了动手指,想要推开怀里浑然不觉的青年,但心跳却在急速跳动着,隆隆作响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奇怪,他又没有中药,怎么会这样难以割舍这个拥抱……?
君风和双手环抱着这具隐约震颤着的躯体,偏过头仿若无意间低泣着呢喃轻唤。
“hiro酱,帮帮我……好吗?”
蓝灰瞳仁骤然紧缩,诸伏景光原本虚虚搭在青年腰背间的手臂倏然收紧!
君风和闷哼一声,紧跟着便是眼前一花。
银发四散如同肆意舒展被人把玩的雪色画卷,气喘吁吁的青年被压倒在后排座椅上。
掀眸望去,温柔俊秀的面孔依然如初,但那双微微弯起的凤眸深处却像是被人夺取了魂魄一般,全然一片空洞的冰漠。
这眼神不像是在看什么同类,倒像是在看向一个自己打算抢夺到手的物品。
君风和心下叹息一句,长睫呼扇间,已然明白该是时候中止这场闹剧。
青年趁着凤眼男人俯身靠近自己的时候,就像是意识不清前去迎合对方似的,伸出手去抱男人的途中不小心触碰到其负伤的手臂。
黑泽阵当时毕竟是在没有视角的情况下估测开枪,诸伏景光手臂上的枪伤并没有太过严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流血都减少了大半。
但现在,有意伸出的手指精准扣上这处伤痕,刚刚凝结的轻薄血块瞬间开裂,直钻人大脑皮层的刺痛感一下子无限放大。
君风和下手并不留情,用上了十分的力道。
而成效也是极好的。
在凤眼男人失神恍惚的刹那功夫里,君风和再度抬眼去瞧,只见那双上挑瞳仁中的神采已在悄无声息中恢复如初。
——说来诸伏景光这也是无妄之灾。在君风和曾接触过的一干人等中,对方的异常表现可以说是最轻微的一个。
但“君风和”与诸伏景光的关系注定他必须要引导对方犯下错误。
他不会让“君风和”身后留下任何一条退路。
只是,原本他是打算延后这件事的到来,却没成想偏偏就这么巧,诸伏景光撞见了他和黑泽阵的表演现场。
又或者,这也并非是什么巧合……
敛眸遮下些许无谓的思绪。只一眨眼的功夫,银发青年神情惑然脆弱,眼神迷蒙煎熬,又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无辜模样。
但诸伏景光的心态完全没办法像他这样从容。
“?!!”
凤眼男人被突然袭来的疼痛唤回神来,结果入眼就是浑身瘫软的青年被自己压在身下,自己的一只手还搂在对方腰后……!!
诸伏景光骤然直起身,动作幅度巨大,脑袋直接就撞在了车顶棚上,声音响亮。
但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忙着瞳孔震惊,根本无暇他顾。
手臂上的刺痛加重,诸伏景光茫然无措的低下头去看,这才发觉是青年的手掌于无意中攥紧了自己的伤处。
——但也幸好是这样。
诸伏景光从来没有一次这样庆幸疼痛的到来。
片刻前那些不但不理智而且还相当失控的想法仍旧在脑海中飘荡,诸伏景光后背转瞬间被冷汗浸湿,全身寒毛直竖。
好险,差点……差点就酿成大错了!
他怎么能忽然蹿出那种十恶不赦的想法?风和现在明显就是意识不清无法自控的状态,他刚才要是继续下去,岂不是在趁人之危?!
思及此处,诸伏景光的衣角被一股软绵绵的力道下扯。
男人有些怔然的顺着青年褶皱的纤长衣袖对上那双朦胧又难过的冰色水眸,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他其实是对风和……
蓝灰凤眼中顿时浮现出挣扎之色。
他本以为从前自己对青年的种种关照和异样,只不过是因为二人幼时玩伴的关系。
就连二人相处时他偶尔的失神、寥寥几次心跳失序,大概也是由于银发青年对自己的保护和偏爱,所以他才会为之心中恻然。
可就在今天,就在刚才,就在青年望向自己的每一眼中……
——断断续续的细碎呜咽打断了诸伏景光的苦涩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