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那份沉甸甸的装载着超过千万日元现金的手提袋。
丰川祥子搭乘电梯,从灯火通明的四十五楼,降至相对更具功能性的四十四楼。
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声,仿佛是此刻她内心思绪的唯一伴奏。
“叮——”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与楼上那种混合着奢华与生活气息的氛围不同,四十四楼更像是纯粹的专业领域。
前提是抛开隔壁soyo家不谈。
空气里隐约飘荡着电子设备待机时特有的微弱的味,以及一种更具穿透力的声音。
是鼓点。
并非排练时完整的乐队合奏,而是单独鼓组的练习声。
那声音透过厚重的隔音门,被过滤掉一部分高频,只剩下沉闷而富有冲击力的底鼓轰鸣,清脆利落的军鼓敲击,以及镲片碰撞时迸发出的如同金属碎片飞溅般的锐利残响。
祥子停下脚步,没有立刻推开那扇门。
她像一尊雕塑般伫立在门外,手提袋的重量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手腕。
而她的全部注意力,却被门后那充满力量的节奏牢牢攫住。
这鼓点……
非常不一般。
它激烈,迅猛,如同骤雨敲打着铁皮屋顶。
让她想起之前落魄时候的夜晚。
每一个音符都落在最正确的位置上,节奏稳得像精密的节拍器,却又充满了人类演奏所特有的爆发性的力量感。
但在这份精准与力量之下,祥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种……
被刻意压抑着的攻击性。
它隐藏在过于干脆的休止符里。
潜伏在底鼓那过于沉重的闷响中。
闪烁在军鼓连击那近乎狰狞的急促里。
打鼓的人已经压抑到极致了。
不算练习,算是发泄或许更加的合理。
一种将某种无处安放的情绪,通过鼓槌狠狠地砸向鼓面的发泄。
(这是……佑天寺的鼓?)
祥子微微蹙眉。
她印象中的佑天寺若麦,在舞台上作为 Amoris 时是华丽而富有表现力的。
但私下接触时,更多的是一种带着疏离感和些许尖刻的敏锐。
而此刻门后的鼓声,却展现出了第三种面貌。
一种被技术和意志强行约束住的近乎狂暴的猫。
她轻轻将耳朵贴近冰凉的隔音门,试图听得更真切一些。
那复杂的节奏型,那对双踩踏板出神入化的控制力,那对动态强弱近乎苛刻的把握.......
(这个谱子……)
一段记忆碎片骤然闪过脑海。
她记得之前听珠手诚随口提过一句,佑天寺若麦和Layer之前来试音的时候看到过chu2刁难他留下的练习鼓谱。
Raise A Suilen 的那位天才少女制作人。
其创作的练习曲素以变态的复杂度和对基本功的极致要求而闻名。
而当时那张谱子,则是专门折磨珠手诚而存在的。
而眼前门后正在被演绎的,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更早的一些传闻。
关于佑天寺若麦是如何在 Raise A Suilen 的试音中,顶住了珠手诚亲自演示时所带来的那“非人一般的鼓点”压力,最终力竭随后被珠手诚欣赏并给资源的。
(是在模仿还是试图超越那天所感受到的压迫感?)
门内的鼓声陡然变得更加密集。
如同一场金属风暴,带着一种仿佛要撕裂一切的决绝。
在这狂暴的声响中,祥子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
佑天寺若麦坐在鼓后,额角沁出汗水,眼神专注到近乎偏执,手臂挥舞间带着破风声,将所有复杂的情绪。
感激。
恐惧。
屈从。
反抗。
全都灌注到每一次敲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