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北边万里之外，是一片没名字的荒山野岭。
这禁地之中，但凡风景好灵气足的地盘基本都让强大的修士或者妖兽占了，也就将臣和张麒麟仗着实力强大，敢肆无忌惮的往里闯。
张麒麟把黑金古刀用布裹了背在身后，穿了件墨绿色的冲锋衣，拉链一丝不苟拉到下巴。将臣则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外罩一件同色长风衣，领口随意敞开。
他自然地去牵张麒麟的手，那手微凉，被他宽大的手掌稳稳包住。
“累吗？” 将臣问，拇指轻轻摩挲着张麒麟的手背，“我背你上去？”
“不累。” 张麒麟回握了一下，力道清晰。
他目光投向前面蜿蜒的碎石路，路旁丛生着叶片肥厚、泛着暗蓝色荧光的变异植物。空气清冽，混着一丝远处飘来的幽香。
将臣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就喜欢张麒麟这样，虽然话不多，但每个反应都很真实。
他放缓了步伐，迁就着对方的节奏。“好，那我们慢慢走。山顶有个暖湖，景致应该不错。”
林子渐密，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线被滤成细碎的暗绿光斑，幽静得不寻常。
突然，张麒麟脚步微顿，侧耳凝神。
“察觉到了？”将臣也停下，手臂很自然地环到张麒麟腰侧，一副守护的姿态，温热的掌心紧紧地贴着他腰腹。
“左前方，一百米。” 张麒麟低声说。
少顷，窸窣声响起，叶丛分开，钻出来的竟是一群似鹿非鹿的生物。
它们体型小巧，通身覆盖银白色细密短毛，在昏暗中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
最奇特的是鹿角，宛如半透明晶石，内里氤氲着彩虹似的光晕。它们睁着湿漉漉的黑眼睛，好奇地望过来，毫无惧色。
“呵，” 将臣低笑，手臂放松了些，却仍虚虚环着张麒麟的腰，“这些小东西，倒比之前遇到的家伙可爱得多。”
其中一只胆子大的更是慢慢踱步上前，试探着用湿凉的鼻尖碰了碰张麒麟垂着的手指。张麒麟没动，垂眸看着，眼神专注。鹿角的流光映在他深黑的眼底，漾开细微的涟漪。
“喜欢吗？” 将臣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低柔，“若你喜欢，我们带两只回龙城养着？”
张麒麟摇了摇头，抬手，用指尖极轻地触了一下那冰凉光滑的角尖。“让它们在这里。”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将臣凝视他沉静的侧脸，心中那片沉寂了千万年的地方，仿佛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温热的涟漪。
他不再多言，只将牵着手握得更紧了些。“好，听你的。”
小鹿们嬉戏片刻，仿佛接收到无声的讯号，轻盈转身，银白的背影悄然没入深绿。光斑重新洒落。
将臣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贴近的姿势，低头用侧脸很轻地蹭了蹭张麒麟的发顶，发丝间是干净的松针气息。
“麒麟，” 他唤他，语调是独有的、只对他才有的温和，“出来走走，是不是比总守着城墙好些？”
张麒麟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向后微微靠入将臣的怀抱。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应道：“嗯。”
随后，他侧过脸，将额头轻轻抵在将臣肩头，是一个全然信任与依偎的姿态。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将臣胸腔里那股温热轰然涨满。他喉结滚动，没说出话来，只是收拢手臂，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下颌抵着他发顶，久久不动。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
一汪湖泊静静嵌在山坳里，水面如一大块温润的墨玉。
湖面氤氲着乳白色的暖雾，空气湿润温热。湖边竟生着一丛丛嫩黄淡粉的野花，在雾气中朦胧摇曳，与周遭的变异景象格格不入，恍若遗世独立的幻境。
“果然别有洞天。” 将臣牵着张麒麟走到湖边一块平坦的巨石上坐下。石头被地热温水浸润得暖融融的。
张麒麟解下古刀放在身侧，目光投向湖心。雾气最浓处，偶有金影倏忽闪过，鳞光划破水面。
将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望向对岸陡峭的山壁。那里覆盖着厚厚的深绿苔藓，其间缀满细小的白花，宛如倒悬的星河。
“看那边，” 将臣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暖意，“像不像，我们在龙城塔楼顶上看的那片星空？”
张麒麟闻声转回头。将臣正看着他，眼中笑意沉沉，褪去了平日所有的凌厉与疏离，只剩下专注的温柔。
那夜的塔楼，清冷的星光，还有……绵长而又充满了火热的拥吻，记忆无声漫开。
张麒麟眼睫微颤，耳根悄然浮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他没躲开将臣的视线，反而抬起手，指尖轻轻描摹过将臣的唇角，动作带着些许生涩的认真。
将臣呼吸一滞，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克制。“麒麟……” 他嗓音低哑，目光灼人。
张麒麟没有抽手，反而微微倾身向前。冲锋衣的领口随着动作敞开些许，露出一截清瘦的锁骨。他看着将臣，目光清澈而坚定，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这里只有我们。”
话音落下，将臣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起初是温柔的试探，如同湖畔弥漫的雾气，湿润而缠绵。感受到张麒麟生涩却坚定的回应后，便逐渐加深，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与热烈。
张麒麟闭上眼，手指微微收紧，抓住了将臣风衣的前襟，仰头承受并给予回应。
他学得很快，渐渐跟上了节奏，甚至偶尔笨拙地主动，引得将臣胸腔震动，发出低沉愉悦的叹息。
湖中的金影再次跃出，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水声清越。无人顾及。
良久，将臣才稍稍退开，额头相抵，气息交错。
“早知道应该早点带你出来，” 他低声说，指腹轻抚过张麒麟染上绯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唇角。
张麒麟轻轻喘息，眼中蒙着一层罕见的水光，素来淡漠的脸上此刻生动无比。他缓了缓，直视将臣，语气认真：
“这里很好。” 顿了顿，补充道，“下次，我们还来。”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最简单的陈述和约定。但将臣明白，这已是张麒麟能给出的、最郑重的承诺与情话。
它扎根于硝烟与生存的缝隙，却比任何誓言都坚固。
“好。” 将臣郑重应道，重新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
“以后，我们常来。把这个禁地里所有安静好看的地方，都走一遍。”
雾气渐散，夕阳余晖为湖面、山壁和依偎的两人勾勒出淡淡的金边。远方龙城的轮廓在暮色中隐现，那里有责任与征战。
但此刻，这片暖湖之畔，这句“下次还来”，只属于将臣与张麒麟。那是将臣独独为一人显露的温柔，是长白山上的雪莲只因一人绽放的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