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多,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医院走廊里还静悄悄的,只有保洁阿姨推着消毒车走过的声音。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几个身影带着外面的寒气走进来,是特意赶早的几位爸爸。他们手里提着保温桶,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病房里的人。
“嘘——”走在最前面的沈文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先落在病床边趴着的花盛身上。小伙子显然是累坏了,胳膊肘撑在床边,脑袋歪在臂弯里,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还微微蹙着,眼下的乌青重得像被墨笔描过。保温箱里的龙凤胎倒精神得很,姐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手在里面划来划去,弟弟则闭着眼睛哼唧,像是在跟姐姐撒娇。
沈念途凑到保温箱前,手指轻轻点了点玻璃,看着里面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这俩孩子,跟盛儿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这倔脾气,闭着眼睛都能看出劲儿来。”他低声说着,语气里满是稀罕。
高途放下手里的保温桶,走到花盛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盛儿,醒醒,去旁边床上睡。”花盛迷迷糊糊抬起头,看到几位长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哑着嗓子问:“爸,你们怎么这么早来了?”
“给你带了早饭,也来看看孩子们。”爸爸把他往旁边的陪护床上拉,“你这孩子,逞什么强?一整晚没合眼,铁打的也扛不住。快躺下,我们在这儿盯着。”花盛还想推辞,却被爸爸不由分说按在了床上:“听话,养足精神才有力气照顾大人孩子。”他打了个哈欠,确实抵不过汹涌的疲惫,往枕头上一靠,没几分钟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沈念途已经研究起保温箱上的各项数据,时不时和旁边的护士小声交流着什么,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关切。另一位爸爸则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精心熬制的小米粥,还有几个软乎乎的肉包,都是花盛爱吃的。“等他醒了正好能吃口热的。”
这时,走廊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小乐背着书包跑了进来,手里还攥着个小熊挂件。“爷爷,爸爸!我来啦!”她刚想大喊,看到爸爸们递来的噤声手势,立刻捂住嘴巴,踮着脚尖跑到保温箱前。
“嘘——爸爸在睡觉呢。”爸爸小声提醒她。小乐点点头,眼睛却瞬间被保温箱里的小家伙吸住了。姐姐似乎感受到了目光,挥舞的小手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小嘴巴还一瘪一瘪的。弟弟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再哼唧,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跟花盛简直一模一样,透着股机灵劲儿。
“哇……”小乐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睛亮晶晶的,“他们好小啊,手跟我的小拇指一样大!”她小心翼翼地把小熊挂件贴在玻璃上,“这个给你们玩,姐姐今天带了故事书,等爸爸醒了,我就给你们讲故事。”
阳光渐渐透过窗户照进病房,落在保温箱上,反射出细碎的金光。花盛在陪护床上睡得安稳,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爸爸们守在保温箱边,小声议论着孩子的眉眼像谁,小乐则趴在玻璃上,一边数着姐姐的睫毛,一边轻轻哼着幼儿园教的儿歌。
病房里静悄悄的,却充满了暖意。新生命的降临,像一束光,照亮了每个角落,也把一家人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偶尔传来孩子们细微的哼唧声,或是花盛翻身的动静,都像是在谱写一首最温柔的晨曲。
过了一会儿,小乐从书包里掏出画纸和蜡笔,趴在旁边的小桌上开始画画。她要画一幅全家福,有睡着的爸爸,有看着宝宝的爷爷们,还有两个在保温箱里的小不点。画到一半,她忽然抬头问:“爷爷,弟弟妹妹什么时候能出院呀?我想带他们回家玩我的积木。”
“快了,”爸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等他们长结实点,就能跟我们回家了。到时候啊,你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多帮着爸爸照顾他们。”
小乐用力点头,又低头继续画画,蜡笔在纸上划出明亮的色彩,就像这个清晨,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保温箱里,姐姐抓住了弟弟的小手,两个小小的生命依偎在一起,仿佛也在期待着回家的那一天。病房外的走廊渐渐热闹起来,但这间病房里,依旧是满满的、让人安心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