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操场总是吵吵嚷嚷,林溪抱着画夹往画室走,想避开人群找个安静的角落。刚走到教学楼拐角,就听见几个女生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真的!我昨天看到江宇给沈念途买奶茶,还是沈念途最爱的那家焦糖玛奇朵,加三分糖少冰,记得比我自己的生理期还清楚!”
“还有上周篮球赛,最后那个关键球,江宇明明可以自己投的,偏偏把球传给了沈念途!那眼神,啧啧,宠溺得都快溢出来了!”
“你们说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我赌一百块,肯定是江宇先追的沈念途,你看他最近看沈念途的眼神,黏得像蜂蜜似的……”
“‘宇念不分离’群里都炸开了,有人扒出他们从开学到现在的同框照,整整五十张!每张都甜到齁!”
林溪的脚步猛地顿住,画夹差点从怀里滑下去。她下意识地往墙角缩了缩,屏住呼吸听着。
沈念途……和江宇?
这个念头像颗冰锥,猝不及防地扎进心里,冻得她指尖发麻。她想起最近总看到他们并肩走在一起,江宇替沈念途拎书包,沈念途帮江宇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想起篮球赛上,江宇投进三分后,第一时间回头冲沈念途笑,而沈念途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想起图书馆里,两人头靠得很近,一起看同一本书,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
那些她曾经以为是“友谊”的画面,此刻被重新解读,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说不出的暧昧。
“你说沈念途是不是早就喜欢江宇了?”有个女生的声音带着点八卦的兴奋,“不然怎么会天天跟江宇待在一起,连以前总找他补课的林溪都不理了……”
提到自己的名字时,林溪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疼得发闷。
她确实很久没找沈念途了。不是不想,是不敢。
那天在图书馆看到他和江宇打球的照片后,她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勇气。每次远远看到他,刚想走上前,就会撞见江宇自然地搭住他的肩膀,或者听到他对江宇笑得灿烂——那种她从未见过的、毫无防备的笑。
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以为是沈念途烦透了她的笨,却从没想过,或许他只是……心里有了别人。
“肯定是啊!”另一个女生接话,“你看沈念途对谁都冷冷的,唯独对江宇不一样。上次江宇感冒,他特意去医务室拿药,还守在旁边看他吃完才走,那紧张劲儿,说没动心谁信啊?”
林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画夹的边角硌着肋骨,疼得她想落泪。
她想起沈念途第一次给她讲题时,耳根发红的样子;想起他被她用“虫子”要挟时,又气又无奈的表情;想起他偷偷在她练习册上画小狐狸,嘴角还叼着颗糖……那些她小心翼翼珍藏的瞬间,原来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的温柔给了别人;他不是不会笑,只是他的笑不对她绽放。
“听说江宇为了沈念途,连游戏都学会了呢!以前他最烦打游戏的……”
“还有还有,江宇以前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沈念途,耐心得像变了个人……”
女生们的议论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林溪心上。她攥紧了画夹,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原来江宇说的“有些人的喜欢,藏得很笨,但很认真”,不是说给江熠听的,而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原来沈念途说的“没什么”,不是真的不在意,而是他的在意,早已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林溪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往画室跑。她不敢再听下去,怕再听一秒,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
画室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天窗落在画架上,尘埃在光柱里跳舞。林溪把画夹扔在地上,蹲下身抱住膝盖,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画夹里,还夹着那张她偷偷画的沈念途的侧脸。少年低头做题,睫毛很长,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像落了层金粉。她画了很久,却始终画不出他眼里的光。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那束光,不是为她而亮的。
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砰,像敲在她的心上。林溪抬起头,透过天窗看向操场的方向,隐约能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打球。
是沈念途和江宇。
江宇跃起投篮,沈念途在旁边笑着鼓掌。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一幅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的画。
林溪捂住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砸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深色痕迹,像她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最终只能埋在心底,慢慢腐烂。
原来不是她不够好,也不是她太笨,只是她喜欢的少年,心里装了另一个人。
画室的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声响,像个无声的叹息。林溪看着画架上那张没完成的星空图,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觉得璀璨的星光,好像一下子都暗了。
因为那个曾陪她看星星的人,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