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最后一缕热气消散在餐桌上方时，花盛忽然清了清嗓子，手里的筷子在碗沿轻轻敲了两下。小乐正低头对付碗里最后一块排骨，闻言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爸爸，怎么了？”
乐乐在旁边笑着踢了踢花盛的脚踝，眼底带着点了然的纵容。其实这事两人盘算了好一阵子，从春天说到秋天，总觉得不知该怎么跟小乐开口——毕竟这孩子从小被宠大，怕她觉得家里多了个新成员，自己的爱就会被分走。
“小乐，”花盛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比开项目会时还郑重，“爸爸和爹爹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小乐眨了眨眼，把嘴里的排骨咽下去：“什么事呀？是不是要带我去游乐园？”她最近总念叨着新开业的过山车，以为爸妈要给她惊喜。
“不是游乐园的事。”乐乐接过话，给小乐碗里盛了勺汤，“是……爸爸和爹爹想再要个宝宝，给你添个弟弟或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空气安静了几秒。窗外的晚风吹过梧桐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花盛的心有点悬，悄悄观察着小乐的表情——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认真思考，小嘴巴抿着，看不出是开心还是反对。
他忽然有点后悔提这事儿。小乐从出生起就是家里的焦点，爷爷们把她宠成了小公主，他和乐乐更是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万一她觉得新宝宝会抢走大家的关注，闹着不乐意，那这计划恐怕就得搁置了。
“其实……”花盛刚想打圆场，说“就是随便问问”，就被小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真的吗？”小乐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星星，“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花盛和乐乐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你……不反对？”花盛有点不确定地问。
“反对什么呀？”小乐放下筷子，兴奋地晃着椅子腿，“我们班小雨就有个弟弟，她说弟弟会跟在她后面喊‘姐姐’，还会把糖分给她吃！我早就想要个小跟班了！”
她越说越起劲，小脸蛋涨得通红：“要是妹妹就好了，我可以教她扎辫子，给她穿我的公主裙；要是弟弟，我就带他去踢足球，像爸爸教我那样！”
看着女儿眼里闪烁的期待，花盛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忍不住笑起来：“你倒想得挺周全。可要是弟弟妹妹抢你的玩具，跟你争零食呢？”
“那我就让着他们呀。”小乐说得理所当然，“我是姐姐呀，老师说当姐姐要懂事。”她忽然凑近花盛，小声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了，爹爹最近总喝怪怪的汤，爸爸你总往书房打电话问‘医生怎么说’，我就猜你们有秘密！”
花盛和乐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倒挺细。
“所以你是真的愿意？”乐乐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不会觉得爸爸和爹爹不爱你了？”
“才不会！”小乐用力摇头，伸手抱住乐乐的胳膊，“爸爸和爹爹对我最好了，我知道的。而且多个人爱我，不是更好吗？”她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笑出声，“爷爷们肯定更开心，他们总说家里孩子太少，热闹不起来。”
花盛想起周末去看父亲们时，盛先生还念叨着“小乐一个人太孤单，要是有个伴就好了”，当时他还笑着打岔，没想到小乐自己先点破了。
“既然你同意，那我们就……”花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乐跳起来抱住了脖子。
“太好了！”她在花盛脸上亲了一口，带着排骨的香味，“我现在就去把我的玩具整理出来，给弟弟妹妹留着！还有我的绘本，也可以分他们一半！”
看着她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花盛和乐乐都笑了。客厅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空气里仿佛都飘着甜甜的期待。
“我就说咱们女儿懂事吧。”乐乐靠在花盛肩上，声音里带着点感慨，“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我当年听说我爹要生弟弟，还闹着要把弟弟扔出去呢。”
花盛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那是我教得好。”
“是我们教得好。”乐乐纠正道，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蜜糖。
没过多久，小乐抱着一个大大的玩具箱出来了，里面塞满了毛绒熊、积木、拼图，都是她平时最宝贝的东西。“这些都给弟弟妹妹，”她指着最上面的兔子玩偶，“这个是我三岁生日爷爷送的，最软了，让它陪弟弟妹妹睡觉。”
花盛走过去，帮她把箱子搬到储物间。小乐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规划着：“以后我要带弟弟妹妹去看爷爷的菜园，教他们认黄瓜和番茄；还要带他们去看我偶像的演唱会，让他们也知道什么是星光……”
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花盛忽然觉得，再要一个孩子的决定，或许不只是为了圆自己和乐乐的心愿，更是给小乐一个机会——让她学会分享，学会担当，学会在爱里成为更好的人。
回到客厅时，乐乐正对着日历傻笑，手指点在几个月后的日期上。花盛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你看，”他低头在乐乐耳边说，“咱们家要更热闹了。”
乐乐靠在花盛怀里，听着女儿在房间里哼起的歌，声音轻快得像只小鸟。窗外的月亮爬上树梢，把温柔的光洒进屋里，仿佛也在为这个即将迎来新生命的家庭，送上无声的祝福。
小乐还在房间里忙碌着，把自己的小床擦得干干净净，说“以后弟弟妹妹可以跟我一起睡”。她不知道，爸爸和爹爹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多庆幸——庆幸她如此善良，如此通透，让这个关于“新成员”的决定，变得如此温暖而顺利。
或许，最好的家庭教育，就是让孩子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让她相信，爱从来不是减法，而是乘法。就像此刻，家里的每一份期待，都在为未来的幸福，悄悄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