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时,花盛正低头帮乐乐解围巾,指尖触到他颈后微凉的皮肤,带着点晚风的清冽。“终于回来了。”乐乐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喟叹,输入密码,门“咔嗒”一声开了。
玄关的灯亮起来时,两人都愣了一下——盛先生和花咏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膝盖上搭着同款的灰色毯子,茶几上还放着没喝完的热茶,显然是在等他们。
“回来啦?”花咏先站起身,往厨房走,“我去把饺子热一下,刚包好没多久,还新鲜着呢。”
盛先生也跟着起身,拍了拍花盛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项目忙完了?看你这黑眼圈,得好好补补。”
花盛心里一暖,刚想说“不累”,就被乐乐抢了先:“爸,您是不知道,他这两周在公司熬得跟熊猫似的,就盼着回来吃口热乎的。”
盛先生被逗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温柔的褶子:“知道你们忙,我和你花咏叔也没多等,刚看完天气预报说今晚降温,想着你们回来肯定冷,特意多烧了壶热水。”
花盛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看着父亲们收拾在门口的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想必是装着给小乐带的零食,还有他们常穿的那件厚外套。“爸,你们这是……”
“我们该回去了,”花咏端着热水从厨房出来,把杯子递到他们手里,“小乐在她姑姑家睡,说让你们俩好好歇一晚,明天再去接她。”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九点,“再晚赶不上末班车了。”
花盛刚想挽留,就被盛先生按住了手:“别劝,我们住惯了老房子,在这反而睡不安稳。再说厨房给你们留了饺子,三鲜馅的,知道你爱吃。”
乐乐往厨房探了探头,果然看到蒸锅上盖着纱布,隐约能闻到虾仁和韭菜的鲜香。“还是爸爸们疼我们,”他笑着冲花盛挤挤眼,“我就说回来能有口热的吧。”
花盛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他帮父亲们拎起背包,往门口走:“我送你们下去。”
“不用不用,”花咏摆手,把围巾往脖子上绕,“楼道里亮堂着呢,我们自己能行。”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桶,塞到花盛手里,“这里面是你爸早上熬的小米粥,明天早上热一热就能喝,配着饺子吃正好。”
盛先生也跟着叮嘱:“饺子在冰箱最下层,热的时候别用大火,上汽后蒸五分钟就行,免得皮破了。”他拍了拍花盛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工作再忙也得按时吃饭,别学你爸年轻时候,总仗着身体好瞎折腾。”
花盛“嗯”了一声,喉咙有点发紧。他看着父亲们的背影——花咏的步伐比去年慢了些,盛先生的腰也不如从前挺拔,可两人并肩走在楼道里的样子,还是像他小时候看到的那样,踏实又安心。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乐乐忽然撞了撞他的胳膊:“看你眼眶红的,爸爸们他们又不是不回来。”
花盛揉了揉眼睛,转身往厨房走:“谁眼眶红了,赶紧吃饺子,不然凉了。”
蒸锅打开时,白汽裹着香气涌出来,氤氲了镜片。乐乐凑过来,看着盘子里圆滚滚的饺子,指尖捏起一个,烫得直甩手:“好家伙,叔这手艺还是这么绝,光闻着就流口水。”
花盛盛了两盘饺子,又调了碗醋,往里面撒了点蒜末。热气腾腾的饺子蘸着醋送进嘴里,虾仁的弹牙混着韭菜的清爽,鲜美的汤汁在舌尖炸开,熨帖得从胃里暖到心里。
“好吃吧?”花盛看着乐乐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问。
“好吃!”乐乐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比外面馆子强多了,还是家里的味道香。”
花盛也夹了个饺子,慢慢嚼着。他想起小时候,每次加班晚归,父亲们也总会在厨房给他留一碗热饺子,有时候是白菜猪肉馅,有时候是芹菜牛肉馅,永远都是他爱吃的口味。那时候总觉得是理所当然,直到自己也成了家,才懂这份“留一碗饺子”的心意,藏着多少说不出口的牵挂。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餐桌的盘子上,映得饺子皮泛着莹润的光。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低头吃着饺子,偶尔碰一下杯里的温水,发出清脆的响声。
吃完饺子,乐乐去洗碗,花盛坐在沙发上,看着父亲们坐过的地方,毯子还搭在扶手上,带着淡淡的阳光味。他拿起手机,给父亲们发了条微信:【到家了吗?饺子很好吃,谢谢爸】。
没过多久,盛先生回了条语音,声音里带着点喘,想来是刚爬上楼:【刚到家,好吃就多吃点,明天让你爹爹再给你包点。早点休息,别熬夜】。
花盛听着语音,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他抬头看向厨房,乐乐正哼着歌洗碗,水流哗哗的声音里,混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一切都安静又安稳。
原来所谓的家,从来都不是一栋房子,而是有人在你晚归时留一盏灯,在你疲惫时端出一碗热饺子,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惦记着你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花盛起身往厨房走,从背后抱住乐乐的腰。“干嘛呢?”乐乐笑着挣了挣。
“没什么,”花盛把脸埋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洁精味,“就是觉得……回来真好。”
厨房的灯亮得很暖,映着两个相拥的身影,也映着冰箱里剩下的半盘饺子,像一个被温柔包裹的秘密,藏着岁月里最绵长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