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进书房时,花盛刚结束视频会议,摘下眼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乐乐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把杯子放在他手边:“小乐睡了?”
“嗯,抱着你烤的饼干盒子念叨半天,说明天要给林浩带去。”乐乐的声音带着点担忧,“那孩子……好像真的受了不少委屈。”
花盛端起牛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下午他托人去学校问了问,才知道林浩住院根本不是摔的,是被初三那几个校霸堵在巷子里打的,听说打得不轻,肋骨都骨裂了。
“查到了。”花盛的声音沉得像浸了冰,指节捏着杯子微微发白,“是张超那几个混小子干的,上周就在巷子里堵过林浩一次,这次下手更狠。”
乐乐的脸色瞬间变了:“怎么能这样?学校不管吗?”
“管?张超他爸是学校的赞助方,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林浩家长来闹,最后也不了了之。”花盛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牛奶晃出了杯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听说那几个小子在学校横行霸道了半年,欺负过的学生不止林浩一个。”
他想起小乐下午红着眼圈说“林浩身上全是伤”,想起那孩子每次来家里都安安静静的,递给他水果时会小声说“谢谢叔叔”,心里的火气就像被泼了油,“腾”地一下烧了起来。那是小乐放在心尖上的朋友,是会帮她解数学题、会在她被男生起哄时站出来挡在她身前的孩子,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
“我明天去学校。”花盛站起身,外套的衣角扫过桌面,带起一阵风,“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别冲动。”乐乐拉住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滚烫,“张超家里有背景,硬碰硬怕是会吃亏,说不定还会连累林浩……”
“我知道。”花盛反手握住他的手,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不能看着小乐的朋友被人这么欺负,更不能让小乐觉得,遇到这种事只能忍气吞声。”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你还记得小乐上次被男生嘲笑‘没妈妈’吗?是林浩站出来跟人打架,脸都被打肿了,回来还跟小乐说‘没事’。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乐乐沉默了。他当然记得,那天小乐抱着林浩哭了半宿,说“以后我来保护他”。现在想来,那时候林浩恐怕就已经被人欺负了,只是没说而已。
“我已经让助理去查张超他爸公司的底细了。”花盛的语气冷了下来,“既然学校管不了,那就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解决。赞助方又怎么样?违法乱纪,照样得付出代价。”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昏黄的路灯,想起下午去医院看林浩的样子。那孩子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口,听见动静慌忙转过身,看到是他时眼里闪过的慌乱和抗拒,像只受惊的小兽。
“叔叔,我没事,真的是摔的。”林浩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还在强撑,“您别告诉小乐,她会担心的。”
“谁欺负你了?”花盛坐在床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
林浩咬着唇,半天没说话,直到花盛拿出手机,点开那段巷口监控拍下的视频——虽然模糊,但能清楚看到张超带着人围殴一个瘦小的身影,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下。
那孩子的肩膀突然垮了,眼泪无声地掉下来,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我不想给小乐添麻烦……”他哽咽着说,“也不想让我爸妈担心,他们在外地打工,已经够累了。”
花盛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他伸手拍了拍林浩的后背,像拍着自己的孩子:“别怕,有叔叔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此刻想起那孩子隐忍的眼泪,花盛心里的愤怒更甚。他不是要替谁出头,是不想让这些恶意伤害到孩子心里的光,不想让他们觉得善良和懂事是可以被随意践踏的。
“明天我去学校一趟,先跟校长谈谈。”花盛转过身,眼神里的戾气渐渐散去,只剩下沉稳的笃定,“如果谈不拢,再走下一步。总之,必须让张超他们公开道歉,赔偿医药费,并且保证以后不再欺负任何人。”
乐乐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放心。”花盛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有分寸。”他低头,在乐乐额头上亲了一下,“为了小乐,也为了那些像林浩一样,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书房的灯亮到很晚,花盛对着电脑处理文件,偶尔停下来打电话,语气冷静而疏离。乐乐坐在旁边看书,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知道他心里的火还没消,但也知道,他做的决定,从不会错。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花盛合上电脑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走到床边,看着乐乐熟睡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为人父母,大概就是这样,不仅要护着自己的孩子,还要护着孩子心里的那份纯真和善良,哪怕为此付出再多,也甘之如饴。
第二天清晨,花盛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进学校时,阳光刚好越过教学楼的屋顶,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知道,今天这一趟,不仅是为了林浩,更是为了让小乐明白——这个世界或许有黑暗,但总有人会为你点亮一盏灯,告诉你,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