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香气漫过餐厅,小乐扒着碗里的米饭,眼神却时不时飘向窗外,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半天没吃下几口。乐乐坐在对面,看着女儿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舀了一勺排骨汤放在她碗里:“怎么不吃?今天的玉米炖排骨是你最爱吃的。”
小乐“哦”了一声,低下头小口抿着汤,嘴角却没什么笑意。这已经是这周第五天了,她每天放学都往医院跑,回来时书包上总沾着点消毒水的味道,晚上写作业时也常常对着练习册发呆,连最喜欢的跆拳道课都请了两次假。
乐乐放下筷子,擦了擦手,语气里带着温和的关切:“小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跟爹爹说说。”
小乐的动作顿了顿,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她抬起头,脸上挤出个笑容:“没事啊,爹爹怎么这么问?”
“没事?”乐乐挑眉,指了指她的书包,“你书包侧袋里的创可贴露出来了,还带着碘伏的味道。而且你这几天晚上写作业,铅笔芯断了三次,以前可从没这么马虎过。”
小乐下意识地把书包往身后挪了挪,手指绞着衣角:“就是……就是体育课不小心蹭到了,贴个创可贴而已。写作业走神,是因为最近的数学题太难了。”
她的话说得飞快,眼神却有点闪躲,不敢直视乐乐的眼睛。乐乐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心里大概有了数。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受了委屈或是有了心事,总爱自己扛着,怕给大人添麻烦。
“是吗?”乐乐没戳破,只是拿起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那数学题要是太难,就别硬撑着,叫爸爸给你讲。他虽然忙,但给女儿讲题的时间还是有的。”
“嗯!”小乐重重点头,扒了一大口米饭,试图把话题岔开,“爸爸今天回来吃饭吗?他上周说要带我去买新的跆拳道服。”
“他今晚有个视频会议,估计要晚点。”乐乐摸了摸她的头,指尖划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不过他说了,等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去买,还陪你去道馆练两招。”
小乐的眼睛亮了亮,可很快又暗了下去,低头继续扒饭,嘴里嘟囔着:“知道了。”
乐乐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更确定她有事瞒着。他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吃饭,偶尔给她夹块肉,或是提醒她慢点吃。有些事,孩子不想说的时候,追问反而会让她更紧张,不如等她自己想通了,愿意开口的时候再说。
吃完饭,小乐主动提出洗碗,在厨房水池前站了半天,却把洗洁精挤多了,泡沫溢出来沾了满手。乐乐走进来,从她手里接过抹布:“我来吧,你去写作业。”
“哦。”小乐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住,回头看着乐乐的背影,小声说,“爹爹,林浩他……他住院了。”
乐乐洗碗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知道了。是摔着了,对吗?”
小乐愣了一下,眼睛睁得圆圆的:“爹爹你怎么知道?”
“你这几天总往医院跑,书包里还藏着给病人带的草莓蛋糕的盒子,想不知道都难。”乐乐擦了擦手,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担心他?”
小乐的眼圈一下子红了,点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他伤得好重,身上好多地方都缠着纱布,我看着好心疼。可他还总说没事,不让我告诉别人……”
“傻孩子。”乐乐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担心朋友是应该的,但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每天去看他,给他带点吃的,陪他说说话,就是在帮他了。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还有爹爹和爸爸在呢。”
小乐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味,心里的委屈和担心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出口,眼泪掉了下来:“我怕他孤单,也怕……也怕欺负他的人再去找他麻烦。”
“这件事,爹爹会跟你爸爸说的,我们会想办法的。”乐乐帮她擦了擦眼泪,语气格外认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担心你的人也跟着操心,知道吗?”
小乐重重地点头,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知道了,爹爹。”
厨房的灯光暖黄,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乐乐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和心事,这是好事,只是作为家长,总忍不住想替她挡掉所有风雨。
但他知道,有些路,需要她自己走;有些事,需要她自己学会面对。而他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后,让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家里永远有盏灯为她亮着,永远有人等着她回来。
“好了,去写作业吧。”乐乐松开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去看林浩,爹爹给你做点他爱吃的小饼干带上,好不好?”
小乐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好!谢谢爹爹!”
看着女儿蹦蹦跳跳跑向书房的背影,乐乐的嘴角漾开温柔的笑意。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棂,落在厨房的水池上,映出一片清澈的光,像在说,只要有爱和陪伴,再难的事,也会慢慢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