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海面染成一片熔金,咸湿的海风卷着浪涛声漫过来,拂动沈文琅敞开的衬衫领口。他怀里抱着高途,两人坐在礁石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着浸在退潮后的水洼里,像幅晕开的水墨画。
高途的脸颊贴在沈文琅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和海浪的节奏奇妙地重合。“放我下来吧,都多大的人了,被人看到该笑话了。”他拍了拍沈文琅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沈文琅非但没放,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他发顶,鼻尖蹭过柔软的发丝,带着海风的清冽气息:“怕什么?这里除了海鸥就是浪花,谁会笑话?”他低头,看着高途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侧脸,忽然低喃道,“高途,我好爱好爱你。”
高途的耳朵“腾”地一下红了,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浅粉。他把脸往沈文琅怀里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闷闷的:“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什么,不害臊。”
“老夫老妻就不能说爱了?”沈文琅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微微侧头,在高途耳廓上轻轻咬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狡黠的邪魅:“就算老得走不动路了,我也要天天跟你说。爱你,永远爱你。”
话音未落,他就凑过去,在高途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在鼻尖上啄了一下,最后停在唇上,轻轻厮磨着。带着海风咸味的吻温柔得像潮水,漫过岁月磨出的默契,漫过朝夕相处的平淡,漫出藏在骨子里的滚烫。
高途起初还绷着,后来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只能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带着自己沉溺在这带着海味的亲吻里。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对相拥的人伴奏。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海边吗?”沈文琅松开他一点,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融在一起。
高途点点头,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当然记得,你非要给我捡贝壳,结果被螃蟹夹了手,疼得嗷嗷叫,还嘴硬说没事。”
“那时候不是年轻好面子嘛。”沈文琅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又笑起来,“但我捡的贝壳你一直留着,是不是?就放在书房的玻璃罐里。”
“嗯。”高途应了一声,心里暖烘烘的。那些贝壳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却像他们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变得温润而坚固。
沈文琅抱着他,慢慢站起身,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浪花在脚边退去又漫上来,打湿了裤脚,带着微凉的触感。“你看那艘船。”他指着远处归航的渔船,帆影在暮色里渐渐模糊,“像不像我们?不管走多远,总有个港湾要回。”
高途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轻声道:“我们的港湾,不就是家里那盏灯吗?”
“是。”沈文琅低头,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次带着点郑重,“有你的地方,才是港湾。”
暮色渐渐浓了,天边的熔金变成深紫,最后晕染成墨蓝,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像撒在天鹅绒上的碎钻。沈文琅把高途的手揣进自己兜里,用掌心的温度焐着:“海风凉了,回去吧?”
高途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往停车的地方走。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忽长忽短,手始终紧紧牵着,指尖缠绕着,像这辈子都不会松开。
“其实我也爱你。”快到车边时,高途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沈文琅,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还要亮,“一直都爱。”
沈文琅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猛地把他抱起来转圈,引得高途惊呼着搂住他的脖子。海浪声里,混着两人的笑声,清越得像少年时的模样。
“听到没?浪花都在替我回答。”沈文琅把他放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回去给你做海鲜粥,放你爱吃的瑶柱。”
“好。”高途笑着应道。
车子沿着海岸线缓缓驶离,车灯劈开暮色,照亮前方的路。沈文琅握着方向盘的手,时不时会腾出一只,去碰一碰高途的手背,像在确认他就在身边。
高途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倒退的海浪和星光,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散去。他想,所谓永远,或许就是这样——是年轻时海边的贝壳,是中年时灯下的热粥,是老了之后依然会说出口的“我爱你”,是不管走多远,身边总有一个人,愿意牵着你的手,把日子过成细水长流的温柔。
而此刻,沈文琅又侧过头,在红灯亮起的间隙,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低声说:“爱你。”
高途没说话,只是回握住他的手,在彼此交握的温度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