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别墅里的走廊还亮着盏昏黄的夜灯。花咏抱着哭闹不止的小乐,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小家伙不知怎么了,哭得脸通红,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任凭花咏怎么晃、怎么哄,哭声都没小半分,反而越哭越凶,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小祖宗哎,别哭,别哭,乖,乖……”花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眼角的皱纹因为熬了半宿,显得更深了。他年轻时带花盛那会儿,虽然也累,却没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小乐比花盛小时候能闹十倍,刚换完的尿布没五分钟就尿湿了,冲好的奶粉抿两口就推开,现在更是连抱着都不肯安分,小脚蹬得他胳膊发酸。
盛先生坐在沙发上,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前阵阵发黑。他刚才试着给小乐唱摇篮曲,结果刚唱两句,小家伙哭得更厉害了,像是被“魔音灌耳”般抗拒。“要不……还是叫花盛起来吧?”他声音沙哑,年轻时通宵画图都不觉得累,现在才熬了几个小时,就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乏。
“不行!”花咏立刻拒绝,梗着脖子逞强,“我们俩还能连个孩子都搞不定?想当年你带花盛的时候……”话没说完,怀里的小乐突然打了个嗝,哭声戛然而止,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嘴里还吐着泡泡。
花咏和盛先生对视一眼,刚想松口气,小乐“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比刚才更响亮。盛先生终于撑不住了,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我去看看他们醒了没。”
主卧里,花盛和乐乐其实早就醒了。小乐的哭声穿透力太强,他们听着父亲们在外面手忙脚乱的动静,既心疼又有点想笑。听到敲门声,花盛披了件外套起身开门,就看到盛先生眼下那圈淡淡的青黑——比他自己的还明显。
“爸,您怎么起来了?”花盛侧身让他进来,目光落在他疲惫的脸上,“小乐是不是又闹了?”盛先生点点头,揉了揉眉心:“这孩子……比你小时候难带多了。我和你花叔叔实在熬不住了,你们要是不困,就……”
话没说完,花咏抱着小乐也跟了进来,老人家头发乱糟糟的,衬衫领口都歪了,看到花盛就像看到了救星:“臭小子,快把你闺女接过去!再让我抱一会儿,我这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花盛连忙接过小乐,熟悉地把她竖起来靠在肩上,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清冽的雪松信息素缓缓释放。神奇的是,刚还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家伙,在花盛怀里没两分钟就安静下来,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你看你看,还是亲爹管用。”花咏看得直咋舌,心里却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被盛先生连忙扶住。
乐乐从床上下来,扶着盛先生往沙发走:“爸,您快坐下歇歇。我去给您倒杯热牛奶。”他看着花咏和盛先生眼底的青黑,忍不住心疼:“爸,您俩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来就行。”
盛先生点点头,实在没力气推辞了:“你们也别硬撑着。不行就叫保姆过来搭把手,家里不是请了育儿嫂吗?”花盛抱着小乐,指尖轻轻划过女儿柔软的头发,语气认真:“不用的爸。刚开始我们确实啥也不懂,让张姐教了不少,现在基本都学会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小乐,眼神温柔得能淌出水:“我想自己带。孩子跟父母亲不亲,就看这些夜里的功夫了。她现在哭,我抱着她;她饿了,我喂她;她尿了,我给她换尿布……这些事别人替不了,替了,我心里就空了块地方。”
乐乐在旁边补充:“他现在下班就往家赶,就想多陪小乐一会儿。有时候开会开到一半,还惦记着女儿今天有没有学会新动作。”花盛笑了笑,低头在小乐额头上亲了一下:“她是我闺女,我不亲自带,不放心。”
盛先生看着儿子眼里的认真,忽然想起花盛小时候。那时候他总忙着工作,陪孩子的时间少得可怜,每次出差回来,花盛都要怯生生地看他半天,才敢叫“爸爸”。后来花盛长大了,父子俩之间总隔着点说不清的客气,他一直挺遗憾的。
“行,”盛先生叹了口气,眼里带着理解,“你们想自己带,就自己带。累了就说一声,我们随时过来搭把手。”花咏也缓过劲来,捶了捶腰:“是这个理。当年我带你,总觉得忙完这阵再陪你,结果你转眼就长大了。现在能亲手带带孙女,其实是福气,就是这福气有点‘熬人’。”
他扶着盛先生站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先跟你盛叔叔去补觉,下午醒了再来看我们的小祖宗。”盛先生被他扶着,脚步还有点飘,走到门口时回头叮嘱:“别熬太晚,早上让张妈多做点开胃的,你们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
花盛点头应下,看着父亲们互相搀扶着走远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乐乐走过来,从他怀里接过小乐,小心翼翼地放进婴儿床。“你看爸他们,”他笑着说,“平时总说自己不老,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花盛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还是我们俩年轻,熬得住。”乐乐转身回抱住他,指尖轻轻抚过他的黑眼圈:“那也不能这么熬。明天开始,我晚上多起来几次,你白天还要上班呢。”
花盛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声音低沉而温柔:“好。我们一起。”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婴儿床里熟睡的小乐脸上,也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花盛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他还会有无数个被哭声叫醒的深夜,还会有抱着孩子在客厅里晃到天亮的疲惫,但只要身边有乐乐,怀里有女儿,这些辛苦就都变成了甜。
因为他要的从来不是“轻松”,而是看着女儿在自己怀里慢慢长大,看着她从只会哭闹的小不点,长成会叫“爸爸”“爹爹”的小姑娘。这些独一无二的瞬间,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替代不了的,是他作为父亲,最珍贵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