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别墅里的应急灯忽然亮了。花盛猛地从梦中惊醒,身边的乐乐正蜷缩着身子,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声音发颤:“花盛……肚子疼……”
花盛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摸了摸乐乐的额头,又飞快地掀开被子——睡裤的裤脚已经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别怕,我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扶着乐乐慢慢坐起,一边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铃,“医生和助产士马上就来,我们准备好的,记得吗?”
乐乐咬着唇点头,额角的青筋因为疼痛微微凸起。他能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坠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搅动,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枕头。“宝宝……”他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声音带着哭腔,“花盛,宝宝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肯定不会。”花盛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只是提前出来看看我们。”他的声音稳得像块石头,只有微微发颤的指尖暴露了他的紧张——昨晚临睡前,他还在跟乐乐说“还有两周才到预产期”,怎么会突然早产?
走廊里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医生带着两位助产士推门进来,手里的医药箱碰撞着发出轻响。“别慌,”周医生一边戴上手套一边安抚,“先躺好,我看看宫口开了多少。”助产士则迅速打开保温箱,里面的消毒器械闪着银光,是早就准备好的应急设备。
花盛被请出卧室时,听到乐乐压抑的痛呼,心像被钝器反复捶打。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指尖冰凉,掏出手机想给父亲们打电话,却发现手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准。管家匆匆跑过来,递给他一杯温水:“先生,别担心,周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您之前准备的所有设备都到位了。”
“我知道……”花盛接过水杯,却没喝,目光死死盯着紧闭的卧室门。那扇门仿佛成了隔绝两个世界的屏障,门内是他的爱人与即将出生的孩子,门外是他无处安放的担忧。他想起这几个月来的准备——反复确认的应急预案、24小时待命的医疗团队、甚至连新生儿重症监护设备都备齐了,可事到临头,所有的准备都变成了徒劳的安慰,他只觉得胸口堵得喘不过气。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乐乐的声音,时而压抑,时而急促。花盛背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他想起乐乐刚怀孕时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想起他因为水肿半夜睡不着的样子,想起他摸着肚子傻笑说“宝宝在跟我打招呼”的样子……这个他捧在手心呵护了这么久的人,此刻正在里面承受着他无法分担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忽然开了条缝,助产士探出头:“花先生,宫口开得很快,乐乐先生需要鼓励,您可以进去陪陪他。”
花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去。乐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咬出了血痕,看到花盛进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在。”花盛立刻扑到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清冽的雪松信息素不顾一切地释放出来,试图用自己的气息安抚他,“乐乐,看着我,别害怕,我们一起等宝宝出来,好不好?”
“疼……”乐乐的声音破碎得像风中的纸片,指甲深深掐进花盛的手背,留下几道红痕。花盛却感觉不到疼,只是一遍遍地吻着他的发顶、他的脸颊、他的唇角,用最温柔的声音重复着:“我知道,我知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你是最勇敢的,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周医生在旁边低声说:“用力,乐乐先生,宝宝的头快出来了。”乐乐咬着牙,身体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花盛紧紧抱着他的上半身,在他耳边一声声地喊着“加油”,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乐乐汗湿的脸上。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空气,周医生终于露出了笑容:“出来了!是个健康的女孩!”
花盛的眼泪瞬间决堤。他顾不上看那个被助产士抱去清理的小家伙,只是死死抱着瘫软在他怀里的乐乐,一遍遍地说:“辛苦了,乐乐,你辛苦了……”乐乐闭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花盛的衬衫。
护士把清理干净的宝宝抱过来,放在乐乐的枕边。小家伙皱着眉头,像只小老头,却有着和乐乐一样的双眼皮,闭着眼睛还在哼哼唧唧。花盛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柔软的脸颊,忽然觉得所有的担心和恐惧都烟消云散了——只要他们都平安,就好。
周医生做了最后的检查,笑着说:“父女平安,虽然是早产,但宝宝各项指标都很好,体重也达标,不用进保温箱。”花盛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抓痕,还有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脖颈,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那股汹涌的暖流。
他俯下身,在乐乐的唇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又在宝宝的额头上轻轻碰了碰,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两个宝贝。”
阳光彻底穿透云层,洒满了整个房间。乐乐靠在花盛怀里,手指轻轻搭在宝宝的小手上,疲惫的脸上漾着满足的笑意。花盛紧紧抱着他们,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和心跳,忽然明白,所有的准备都抵不过此刻的真实——他们的家,终于完整了。而那些担惊受怕的瞬间,都会变成往后岁月里,被温柔珍藏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