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帘缝隙,卧室里就传来压抑的干呕声。花盛猛地惊醒,只见乐乐趴在床边,肩膀剧烈地耸动着,苍白的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泛白。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蹲在旁边轻抚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慌忙去抽纸巾:“乐乐,慢点,别急……”
乐乐呕了半天,却只吐出些酸水,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眼眶憋得通红。他摇摇头,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没事……老毛病了……”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反胃,刚直起身又猛地弯下去。
花盛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了,疼得发慌。他扶着乐乐慢慢躺回床上,拿温热的毛巾擦去他嘴角的水渍,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漱漱口。”看着乐乐小口小口地抿着水,连眉头都拧成了疙瘩,花盛喉结滚动,想说句安慰的话,却发现嗓子像堵了棉花。
早餐时,花盛精心熬了小米粥,盛了最上面一层米油,小心翼翼地递到乐乐面前:“尝尝?昨天张妈说这个养胃。”乐乐刚凑过去闻了闻,脸色倏地一变,捂着嘴又冲向了洗手间。花盛丢下碗就跟过去,看着他趴在马桶边难受的样子,恨不得替他受这份罪。
“不行,得去医院看看。”花盛抚着他的背,声音发紧。乐乐虚弱地摆手:“医生说了……这是正常反应……过了前三个月就好了……”“正常也不能这么折腾!”花盛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拿出手机就要查食谱,“我再给你找别的吃的,总有你能吃的。”
正忙乱着,门铃响了。花盛打开门,是父亲花咏和盛先生。花咏手里拎着个保温桶,一进门就闻到屋里淡淡的酸味,眉头当即皱起来:“又吐了?”盛先生则径直走到卧室,摸了摸乐乐的额头:“难受得厉害?”
乐乐勉强笑了笑:“让您二位担心了……”花咏把保温桶往厨房送,边走边说:“我跟你盛叔叔刚从早市回来,买了点新鲜的柠檬,听说泡水能缓解孕吐。”他揭开保温桶,里面是清清爽爽的藕粉羹,“这个清淡,你试试。”
花盛连忙盛了一小碗,吹凉了送到乐乐嘴边。乐乐犹豫着尝了一口,藕粉滑滑嫩嫩的,带着点桂花的甜香,居然没觉得反胃。花盛眼睛一亮:“能吃就好!再吃点?”
盛先生坐在床边,看着花盛忙前忙后——一会儿给乐乐垫靠枕,一会儿跑去厨房拿蜜饯,额角的汗都来不及擦,忍不住开口:“盛儿,别急。当年你爸爸我怀你的时候,吐得比这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瘦了快十斤。”
花咏从厨房探出头:“可不是嘛,那时候我天天变着法给你爸爸做吃的,结果他倒胖了五斤。”花盛愣了愣,看向爸爸,盛先生笑着点头:“孕吐是熬人的,但也是必经之路。你能做的,就是多陪着他,顺着他的性子来。”
乐乐靠在花盛怀里,听着长辈的话,心里踏实了些。花盛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书架上翻出本笔记本:“我把你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记下来了,还有缓解孕吐的小妙招,你看……”乐乐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眼眶一热,伸手抱住他的腰:“辛苦你了……”
“傻话。”花盛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你怀着宝宝已经够辛苦了,我这点算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花盛成了乐乐的专属“营养师”。凌晨去排队买刚出炉的苏打饼干,因为乐乐说只有那家的味道不反胃;变着花样做清蒸鱼、冬瓜汤,所有菜都少油少盐,连葱姜蒜都不敢多放;乐乐说闻不得油烟味,他就把厨房搬到阳台,自己呛得咳嗽也不让油烟飘进卧室。
有天半夜,乐乐忽然想吃城南的糖糕。花盛二话不说套上衣服就往外跑,深秋的夜风凉得刺骨,他骑着电动车跑了半个城,买回糖糕时头发上都结了霜。乐乐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尖,咬着糖糕眼泪直流:“我再也不乱想吃的了……”花盛笑着替他擦眼泪:“只要你能吃下去,跑再远我都愿意。”
花咏和盛先生隔三差五就来坐会儿,带来自己做的小咸菜、烤馒头,教花盛怎么辨别乐乐的口味变化。“他要是突然想吃酸的,别拦着,”花咏叮嘱道,“但也别吃太多,伤牙。”盛先生则教他按摩手法:“按按这里,能缓解点恶心。”
花盛把这些都记在笔记本上,扉页写着一行字:“陪着乐乐,熬过这段日子。”他知道,孕吐的苦乐乐得自己扛,但他会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替他挡着风,陪着他等春暖花开的那天。就像父亲们说的,这是必经之路,而他能做的,就是让这条路,因为有他的陪伴,能稍微好走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