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记得刚跟乐乐确定关系时没多久,第一次把乐乐带回家时,是个飘着细雨的周末。他紧张得手心冒汗,连敲门都带着颤音——倒不是怕爷爷挑剔,而是担心乐乐看到家里那面“恩爱墙”会不好意思。墙上贴满了爸爸和爹爹的合照:年轻时在雪地里相拥的剪影,中年时在厨房抢锅铲的抓拍,去年生日时,爹爹把奶油抹在爸爸鼻尖上的瞬间……每一张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是花盛从小看到大的“狗粮现场”。
门开的瞬间,爸爸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看到乐乐眼睛一亮,手里的锅铲差点挥到爹爹脸上:“哎呀,乐乐来啦!快进来,外面雨大!”爹爹则早已把拖鞋摆好,连尺码都按花盛说的准备妥当,还特意在乐乐的那双上贴了个小兔子贴纸。
饭桌上,爸爸一个劲给乐乐夹菜,炖得酥烂的排骨堆成了小山:“乐乐多吃点,看这孩子瘦的,花盛这小子肯定没好好带你吃饭!”爹爹在一旁帮腔,把剥好的虾放进乐乐碗里:“别听他的,花盛随我,心细着呢,就是嘴笨。”说着还瞪了爸爸一眼,“你少吓着孩子。”爸爸立刻蔫了,委屈巴巴地给爹爹夹了块鱼腹:“那你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凶我啊……”
乐乐看着这一幕,悄悄碰了碰花盛的手,眼里闪着笑意。花盛脸一红,反手握住她的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原来被宠着的感觉,是会传染的。
从那天起,花盛把从爹爹爸爸那里学来的“疼爱秘籍”用得淋漓尽致。乐乐随口说喜欢街角那家店的芋圆,花盛第二天就去排队,等了四十分钟,回来时芋圆还是热的,他自己却淋了半湿;乐乐备考时总熬夜,花盛就学着爹爹的样子,每晚炖不同的甜汤,银耳莲子、桂圆红枣、川贝雪梨,保温桶上贴着他画的小纸条:“喝完才能继续学,不然我就关掉你的台灯哦。”
有次乐乐感冒了,声音哑得说不出话,花盛急得团团转。爸爸在电话里指导他:“煮点姜汤,加红糖和葱白,趁热喝了发发汗。”爹爹抢过电话补充:“记得把姜片切成丝,不然辣;喝完让她裹着被子睡,你在旁边看着,别让他踢被子。”花盛一一照做,守在乐乐床边时,学着爸爸看爹爹睡觉的样子,轻轻帮他掖好被角,连呼吸都放轻了。
乐乐病好后,笑着问他:“你怎么把我当小宝宝照顾呀?”花盛挠挠头,从身后拿出个小盒子,里面是他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项链,吊坠是两个相拥的小人:“我爸妈就是这样的。爸爸爹爹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把他护得好好的,连打喷嚏都觉得心疼。”
去年冬天,乐乐要去外地参加比赛,花盛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他想起爸爸每次出差,爹爹都会把感冒药、创可贴、暖宝宝塞满他的行李箱,还会写张纸条:“每天晚上报平安,不许熬夜喝酒。”于是花盛也给乐乐的包里塞了暖手宝,贴满了暖宝宝,甚至把自己的幸运符也放了进去,纸条上写着:“输赢不重要,我在出站口等你,穿了那件你说好看的灰色大衣。”
比赛结束那天,乐乐一出站就看到了花盛。他果然穿着那件灰色大衣,手里捧着束向日葵,风把他的耳朵吹得通红,却还是笑得一脸灿烂。乐乐跑过去抱住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姜茶味——原来他怕自己回来着凉,特意在家煮了,用保温杯装着带在身上。
“我爹爹说了,”花盛把保温杯递给他,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疼人不是光嘴上说,是要让他时时刻刻都觉得,身后有人呢。”
乐乐捧着温热的保温杯,看着花盛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想起第一次去他家时,爹爹给爸爸夹菜的样子,爸爸望向爹爹时眼里的笑意。原来这种疼爱,真的会一代代传下来,像冬日里的暖炉,像雨天里的伞,悄无声息,却让人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
他踮起脚,给了花盛一个轻轻的吻,像爹爹当年在厨房偷袭爸爸那样。花盛愣了愣,随即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把乐乐抱得更紧了。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墙上那张爸爸和爹爹相拥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