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花盛已经背着书包站在沈家门口。手里提着刚买的豆浆油条,塑料袋在风里轻轻晃悠,散出淡淡的香气。他仰头看了看二楼亮着灯的窗户,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没过多久,乐乐在爸爸的搀扶下走出来,右腿微屈着,脚踝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到花盛,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像晨露落在草叶上,清亮动人。
“上来吧。”花盛转过身,半蹲下来,脊背挺得笔直,像株等待攀附的青竹。
乐乐犹豫了一下,还是伏在他背上,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颈。花盛的肩膀很宽,隔着校服衬衫也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让人莫名安心。“轻点,别摔着你。”
“放心,我力气大着呢。”花盛稳稳地站起身,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书包,挂在自己肩上,“早饭还热着,到教室再吃。”
两人穿过花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花盛的步伐很稳,刻意放慢了速度,每一步都踩得很实,生怕颠到背上的人。乐乐把下巴搁在他颈窝,能闻到他发间清爽的洗发水味,混合着豆浆的甜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
到校门口时,已经有不少学生。看到花盛背着乐乐走来,人群里瞬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几道兴奋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还有人悄悄举起手机。
“来了来了!我的cp又发糖了!”
“花盛也太宠了吧!这背人的姿势,我能看一年!”
“快拍下来快拍下来!今天的校园墙素材有了!”
花盛像是没听见,径直背着乐乐往教学楼走。乐乐的脸颊有点发烫,悄悄往他颈窝里缩了缩,却被花盛轻笑一声按住:“别动,快到楼梯口了。”
教学楼的楼梯有点陡,花盛侧过身,一步一步地往上挪,后背的肌肉紧绷着,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乐乐看着他用力的样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要不我自己扶着栏杆走?”
“不行。”花盛的语气不容置疑,“医生说了,不能使劲。”
好不容易爬到三楼的教室门口,花盛已经喘得厉害,却还是先小心翼翼地把乐乐放在座位上,又替他把书包放下,才抹了把汗:“坐稳了,我去给你拿课本。”
周围的同学看着这一幕,眼神里都带着揶揄的笑。同桌撞了撞乐乐的胳膊,挤眉弄眼道:“可以啊你俩,这恩爱秀的,全校都知道了。”
乐乐的脸颊更烫了,却没反驳,只是低头拿出豆浆,插好吸管递到花盛嘴边:“喝点吧,看你累的。”
花盛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眼底的笑意像漾开的水波。
接下来的几天,花盛成了乐乐的“专属拐杖”。早上背他进教室,中午背他去食堂,下午放学背他回家,连课间去洗手间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甚至把自己的座位调到了乐乐旁边,方便随时照顾。
食堂里,花盛端着餐盘回来,把剥好的虾一个个放进乐乐碗里,又把青菜叶子挑出去——他记得乐乐不爱吃菜梗。周围的女生看得眼睛都直了,手里的筷子戳着米饭,心思早就飞到了这桌。
“我的天,花盛居然会剥虾!还是去壳去线的那种!”
“我酸了我酸了,这是什么神仙男友力!”
“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当场就嫁了!”
乐乐被她们看得不好意思,踢了踢花盛的脚:“你快点吃吧,别管我了。”
“没事,你先吃。”花盛把最后一只虾放进他碗里,才开始低头吃饭,嘴角却一直弯着。
有一次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花盛怕乐乐一个人在教室无聊,干脆也留下来陪他。两人坐在窗边,花盛给乐乐讲物理题,乐乐帮他改英语作文,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暖得像层薄纱。
“花盛,其实你不用一直陪着我的。”乐乐忽然说,“我一个人也能行。”
花盛抬眸,眼里带着点认真:“我知道你能行,但我想陪着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乐乐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别过头看向窗外,操场上的同学在嬉笑打闹,远处的篮球架下有人在投篮,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校园墙的更新速度比天气预报还准,几乎每天都有花盛背乐乐的照片——晨光里的、夕阳下的、走廊里的、楼梯上的,配文永远是“今天的糖也是齁甜的”“磕到昏厥”“求原地结婚”。
有天放学,花盛背着乐乐走到校门口,正好碰到几个举着相机的女生。她们红着脸跑过来,把一封包装精美的信递给花盛:“花盛同学,这是……给你和乐乐同学的,祝你们永远在一起!”
花盛愣了一下,接过信笑着说了声“谢谢”。乐乐趴在他背上,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震动,脸颊烫得像火烧。
走到巷口时,花盛忽然说:“其实……她们说的也不全是错的。”
乐乐的心猛地一跳:“什么?”
“没什么。”花盛低头笑了笑,脚步轻快了些,“快到家了,张妈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着,像幅不用落款的画。乐乐把脸贴在花盛的背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脚伤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也看到了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温柔。
那些藏在背篓里的晨光,藏在虾壳里的耐心,藏在每一步稳稳的步伐里的在意,比任何告白都来得真切。或许不用等太久,当脚踝的绷带解开时,有些话,就能说出口了。
花盛轻轻推开沈家的门,高途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小心地把乐乐放下来,看着高途扶着他往里走,忽然开口:“高叔叔,明天我想早点来,帮乐乐复习一下上周的知识点。”
“好啊。”高途笑着点头,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我让张妈多做份早饭。”
花盛应了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玄关,才转身往家走。手里还攥着那封没拆开的信,风里似乎还残留着豆浆的甜香,像个温柔的秘密,藏在这个秋天的尾巴里。